说不喝的话,这人又得继续说,她干脆拖着好了。
果然,重锐听见她待会儿喝,没再说什么,见她绕到屏风后,以为她在下属们面前不太好意思。
金锭坠得衣袖不舒服,谢锦依赶紧爬到榻上,将金锭塞到软枕里面。
外面还在讨论。
诸葛川道:“我昨天已经往京中传信,让老陈去搜集梁振欺压民女的证据。”
重锐道:“梁司空前些年挪用修坝的公款,应该没有填上吧?”
诸葛川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肯定:“王爷,这……梁家一倒,南宫家的势就大了,似乎有些太过冒险。”
重锐不甚在意:“那就是陛下该考虑的问题了。”
诸葛川沉默了一下,随后笑道:“属下明白,还是王爷思虑周全。”
刚才不是还在说燕楚结盟的事么?怎么又扯到别的了……谢锦依听得云里雾里,坐在榻上开始犯困。
在她开始小鸡啄米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散了,重锐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过来,那苦涩的味道让她一下子就醒了,连忙捏着鼻子挪开,见重锐又走近了些,她抬起手让他停下:“好难闻啊,你别过来。”
重锐止住了脚步,看着躲得远远的谢锦依:“我不过去,那你过来喝药。”
谢锦依皱了皱眉头,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啊,你们都不打算结盟了,你不能再留着我了。讲道理,我现在是可以马上走的。”
重锐乐了:“原来你觉得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谢锦依:“……”
大意了。
跟不要脸的人说话,她只能睁眼说瞎话了:“嗯,宣武王最讲道理了。”
重锐想了想,问道:“你身体不好,郑以堃昨天给你把过脉的。追魂神医郑以堃,听过吗?被无常勾了魂的人,他都能救回来。”
原来郑以堃这么厉害的吗?谢锦依从前倒是没怎么留意过,但是千机营中确实很多能人,否则千机铁骑也不会让人闻风丧胆。
重锐见她神色松动,继续道:“他给你开的药调理身体。”
说着,又往前挪了一步。
谢锦依只觉得那味道更浓了,脸都白了,道:“还是算了,反正我都要走了,喝一剂也没什么用,我谢谢他,好意心领了。”
重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儿?”
如果谢锦依细心一些,她就会发现,重锐这话问得奇怪——她是楚国公主,除了楚国,她还能去哪儿呢?
可谢锦依现在心烦意乱,重锐不想跟楚国结盟,她就无法完成跟钱丞相的约定,皇弟也许随时就有危险了。
她有些泄气道:“跟你又没关系。”
重锐看着她那气得鼓起来的脸,忽而笑道:“方才有人来告诉我,礼物房里的楚国礼箱,少了两锭黄金。”
第9章 承诺
谢锦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瞪着重锐:“你、你派人跟踪我!”
少女的瞳仁像繁星下的夜潭,既黑又亮,光芒点点,波光粼粼,因为羞愤而愈发水润,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泪光。
重锐怕她真哭了出来,也不敢再笑话她了,只得道:“殿下,这是军营,时刻都有人巡逻的,那房间的东西,也需要每天清点。”
谢锦依一脸郁闷,那她这也太倒霉了,就刚好撞在清点的时间进去。
然而,她很快又道:“你们都不要结盟了,这黄金本来就是我的,我拿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自己的天罗扇:“还有,我昨天在你们那儿丢了一把扇子,是不是被你捡起来了?快还我。”
重锐一脸疑惑道:“什么扇子?”
谢锦依张了张唇,满脸不高兴,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长的,扇骨是黑色的,扇面是银色半透明的。”
重锐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随口道:“是很贵重的扇子?”
“也、也不是,”谢锦依一时语塞,如果真是被捡到了,看起来根本就是平平无奇,“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重锐点点头:“那我赔你一把新的,金扇银扇随你挑。”
谢锦依:“……”
真是的,谁要你的金扇银扇啊!
谢锦依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重锐,眼中雾气弥漫。
重锐:“……”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下一瞬果然就看见谢锦依坐在榻上,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手臂间,也没什么声音,但是肩膀微微抽动。
他头皮一阵发麻,知道今天这药是喝不上了,能把人哄回来就不错了。
他走过去,在她脚边蹲下,叹了口气:“别哭啊,不就是把扇子吗?我让人给你去找还不行吗?”
他本来还想试试说不见了,那毕竟是荀少琛给的东西,她那么恨他,说不定会觉得不见了也是件好事。
结果倒好,她对那邪门玩意儿还真是执着。
谢锦依没理他,他靠得近,能听到压抑的啜泣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他就从来没哄过女人。
上一世他把她逗哭就完事了,也不管其他,等她自己哭完。
这么一想,他好像挺不是个人的。
重锐一想到自己上一世对她也不怎么样,觉得有些难过,声音微哑:“殿下,那你说吧,你想怎么样?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