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棚子里又挤进来两个躲雨的路人, 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在外人闯入的一刹那,他们即将相碰的嘴唇瞬间拉开距离,池倾阳下意识把谭落护在身后。
因为刚进来那俩全是男的,他可不想让这两人看到谭落衣衫半透的模样。
路人不知自己破坏了多好的气氛, 在那大声聊天, 完全没注意到池倾阳阴着一张臭脸。
“这雨下得真大啊, 冒烟了都!”那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掏出烟盒,想要抽上一根解闷。
“不好意思,”池倾阳出声提醒他,“我女朋友不太喜欢烟味,能劳驾您忍忍吗?”
路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个女孩子, 谭落揪着池倾阳的衣角, 咬着唇不做声。
路人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浮想联翩, 发觉自己坏人家好事了,一脸尴尬。
幸好雨很快停了, 谭落把书包抱在身前, 遮住胸口,池倾阳展臂搂着她,离开了这个拥挤局促的小棚子。
他们听见那俩男的在后头说闲话。
“小情侣想亲热就去开个房啊, 躲这儿干啥?”
谭落听了臊得不行, 浑身染上一层绯色。
二人回到小红楼, 各自洗了热水澡, 然后池倾阳就忙着接受采访去了,留谭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久久无法平静。
当晚, 李淑芳做了一大桌好菜给孙子庆功。
池问海拿着一本电话簿, 给自己的老朋友们挨个打电话,分享他的喜悦。
池天恒忙于工作,没有立刻从东淮赶过来,他想筹备一场庆功宴,宴请八方。
高考出分的第二天,池倾阳受到IMO的邀请,去首都参加友谊赛。
北京是下次奥数世界赛的主办地,七月举办的友谊赛算是一次前哨战,过去几届的冠军选手,有不少都应邀出席了。
那些天,池倾阳忙得像个陀螺,他应付完各路媒体,马上又要收拾行囊,独自前往北京。
他想和谭落单独说会儿话都没机会。
王翠星跑来找谭落玩,她得知此事,笑得很猖狂:“池倾阳你也有今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谭落不解:“你为什么生他的气?”
“谁让他高三过得那么悠哉!我们要死要活,就他逍遥快活!成绩好了不起啊!”
王翠星十分嚣张,她当着池倾阳的面,搂住谭落亲脸蛋,亲不够,得摸,想摸哪里摸哪里。
“谭羲之……你好软哦,呜呜呜手感真好啊……”她活像一个对良家少女上下其手的坏人。
池倾阳的印堂越来越黑,额角青筋暴起。
王翠星不顾死活,张牙舞爪地公然挑衅:“看见了吗?这就是闺蜜的特权!”
池倾阳扬言要把她轰出去:“这是我家,你以后别来了!”
王翠星和江澈的高考成绩也不错,他们考后都估了分,大差不差。俩人商量后,打算报考人大。
这意味着,他们四个有机会去同一座城市读大学,谭落喜出望外,幻想起四人在北京重聚的情形。
明天一早,池倾阳要去北京待三天,参加IMO友谊赛。
临走前,他敲开谭落的卧室门,两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相顾良久,彼此的影子重叠交织,身体隔了咫尺。
两人都想开口打破沉寂,谁都想不出该说点什么才好。
最后,池倾阳摸着通红的脖颈,谨慎地问道:“谭落,我这次回来……想让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给出了两个选择。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可以直说,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我都能明白。”
“但是……”他顿了一下,暧昧的情愫在眼底蔓延,“如果你也喜欢我,我要你闭上眼睛站在我面前。”
“为什么要闭眼睛?”谭落不太理解他的用意。
他弯下腰,薄唇凑近她的耳畔,声音低哑:“我想把那天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
她的手握在胸前,按着砰砰乱跳的心脏。
池倾阳转身离开的那一刹,谭落伸出手,拽住他的指尖。
他回过头,投以问询的目光。
谭落不想让他等那么久。
她不要池倾阳这三天都提心吊胆,猜测自己会不会拒绝他。
她要让他明白,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
谭落把头埋得很低,她鼓起当下拥有的全部勇气对他说:“这次,我们能不能……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这是无比直白的暗示。
喜悦在少年的唇角绽开,池倾阳难以自持,一把将她捞了过来,揉进自己的怀抱。
谭落贴着他的心口,听见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频率越来越快,一下一下,回荡在他的胸腔里。
“我喜欢你,谭落,我好喜欢你。”
他怕她感受不到,想要尽可能多说几次。
不止今天,往后的每一天,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自己究竟有多么喜欢她。
“你等我回来。”
谭落非常想对他说那四个字,他一定很想听到。
她努力了几次,无奈舌头太害羞了,根本不肯听她的命令。
她发誓,这三天非得好好训练自己的舌头。
等他回来,她要用最坚定的口吻说给他听。
池倾阳离开的第一天,谭落静静地回想了高中三年,她决定原谅老天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