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说没什么求的,你是不信的对吧?”
女人回望着他,唇角扬着轻松的笑。
段长川知道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谨慎地点点头。
下一刻,听见这人脱口而出:“那不如,陛下给我个孩子?”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段长川是没想到白素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反应不过来该如何回应。
而云邪,是过于震惊,还没回过神。
于是,无人回应的房间里,过了很久之后,最先响起的竟是风榣的声音。
说:“陛下,风榣觉得可以。”
云邪当场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嗽,赶紧拖着人就往外走:“姑姑,咳咳……我,咳……我怎么一直咳嗽呢,您快出来帮我看看……咳咳咳……”
风榣:“有什么可看的,难道不是被呛的?”
云邪:“你,咳咳……那你也快点出来!”
直到门被关上,还能听见那俩人的对话:
“你故意将我拖出来做什么?白素怀上陛下的孩子是最好的,这是将她在陛下身边绑牢的最好办法。”
“那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
“夫妻?我谈的是政事,与夫妻有什么关系?白姑娘是个有智慧的,将她绑到我们这边,对陛下对我们都有好处……唔……”
“姑姑对不起了,但是……咱们先出去行不行。”
……
然后听见远门吱吖一声关上,整个院子都恢复了平静。
房里只剩段长川和白素两人……
少年抿抿嘴唇,又悄悄瞥了瞥里间,问:“你想要朕……呃,给你个孩子?”
白素其实就是随口说的。
她这几天分化快完成了,别说她根本怀不上,俩人只要坦诚相见她都得暴露。
但Alpha的恶劣,又让她很想继续欺负他。尤其,在腺体暴躁了多日之后。
“是啊,刚才风榣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给我个孩子,对我对你来说都是好的。你觉得呢?”她笑着说。
今早段长川还在早朝的时候,白素就大概知道了,云邪是小皇帝明面上的酒肉朋友,但实际却是他的智囊团。这位风榣更是了不得,在她提出问题之后,能在短短几秒之内反应出和她一样的想法。并且十分有魄力,认准的事说做就做,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从刚才段长川的表现也能看出,这位风榣姑姑在他心里占的比重绝对很大。风榣认定是对的,他肯定是要再三思虑、最终认可。
更何况,从现在的时局来看……
让她这个新后怀一个孩子,这个决定确实是正确的。
果然,在白素问出口之后,少年便低低地吸了口气,沉着声音说:“随朕来。”
后起身进了里间的卧房。
“长乐,去院外的门守着,别让人进来。”
他隔着窗户对外面的人讲了一声。
院子里立刻响起长乐一声回应:“是。”
-
等到长乐也去了院外,少年默默地放下帘布,之后才缓缓转回身来,望向白素。
“等什么?还不过来。”
少年的脸隐没在帘布的暗影里,看不清楚……但从方才的一言不发和闷闷的声音里,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乐意。
风从窗风微微地渗入,窗帘起起伏伏。
屋内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白素突然就觉得……她太恶劣了。
从头到尾,都无比的恶劣。
虽然在她看来,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段长川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深居高位却又处处掣肘。
而被一个刚刚娶到的女人以功劳要挟,要给她一个孩子……这怕是要成为他成为帝王以来最屈辱的时刻。
她不想这样……
这也并不好笑。
所以,在少年已经坐到床边,摸上自己衣领的时候,白素三两步就走了过去,单手按住了他的手。
沉声说:“段长川,别这样,我说着玩的。”
少年低头,无力地垂了胳膊。
小半张脸都隐没在了阴影里。
他不说话,白素无奈叹气:“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段长川,你是皇帝,你收服别人的手段有很多,别勉强自己做任何不喜欢的事。”
少年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朕……其实也没有喜欢的事。”
声音里,满是茫然。
他自小生活在宫里,六岁便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父皇。
小小的年纪便担负起一整个天下的重任,周旋在各方人马之中。
本该成为助力的母后,懦弱又胆小。
本该极力辅佐他的,却又撒手人寰。原本誓死效忠的,转头又变了嘴脸。
都说这深宫是锁住嫔妃的牢笼,对于段长川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他说,他没有喜欢的事……
“朕想做一个明君,守好父皇的江山,不让他失望。待百年之后,到了下面,他会……夸夸我。”
年少的天子,纵然独自撑过这一十二载的光阴,最想要的,仍然是父亲可以抱抱他,再夸一夸。
白素半蹲下身子,抬手摸在他的脸颊。
“他会的,你现在已经是个明君了。能屈能伸,敢作敢为,不妄自尊大,又能明辨是非,已经很厉害了。”
“长川,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