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砚听到她的称呼，很轻地笑了声，手指交叠，“今天不是要回去？正好顺路，我送你。”
明楹没想到他今天也要回傅家别墅，她看了看远处的商圈，再次拒绝：“我打车回去就好，不用劳烦傅总了。”
“明楹。”
他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不起波澜地唤她名字。
“毕竟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哥哥。这点忙，还谈不上是劳烦。”
哥哥。
明楹有点诧异他居然承认这段关系，她犹豫片刻，看到了后面的车已经在等着，敢怒不敢言地停在了很远之后，连喇叭都不敢按。
多半是知道这辆车的价格和这个嚣张至极的连号。
甚至都不敢靠近。
再拒绝下去反而不识好歹，况且的确也只是顺路而已。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明楹很快就与他道谢，匆匆收伞，进了车里。
在前面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前后排有隔断，明楹上了车以后也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淋湿的伞放在角落，怕沾湿了真皮座椅。
只是再怎么小心，高档的羊绒地毯还是不免被沾湿了一点。
明楹小声对傅怀砚开口：“不好意思傅总，之后拿去干洗的话，我可以报销这部分费用。”
这点钱傅怀砚肯定是不在意，但是明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佯装不知道。
傅怀砚倒是并没有在意这个，只是垂着眼睛看她，目光从她有些潮湿的裙摆上停留一瞬。
他抬眼，对着前排的司机，“王叔。关一下冷气。”
司机连忙回好。
车里面冷气开得有点足，明楹也是后知后觉地才感觉到一点冷意。
傅怀砚俯身，将西装外套盖到明楹腿上，然后才回她刚才的话：“没事。”
这辆迈巴赫齐柏林62s是限量版，极其稀有，整个A市也只有一辆。
明楹坐在其中，能闻到车载香氛的气息，还有傅怀砚身上独有的气味，交织在一起。
司机开得很平稳，缓缓驶入车流之中。
路上的人大多都退避三舍，生怕剐蹭分毫。
明楹看着一路上浮动的光，在此时的雨幕之中，点状的光发散，昏黄的光落在道路之上。
雨势渐大。
一直沉默了许久，明楹几近有点困意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边的傅怀砚开口：“……快毕业了？”
明楹回神，小声回：“是的。”
“怪不得。”他笑笑，“要离开傅家。”
明楹有点捉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回，也只是笑笑。
她离开傅家，应当是现在傅家上下都期望的事情。
毕竟占着个名分，怕她想些不该想的，一直供养她到大学毕业，已经是看在傅老爷子的份上，仁至义尽了。
之前明楹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傅父还递给她一张卡。
一千万。
数目并不小，但对于傅家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明楹没收，傅母以为她嫌少，又问她两千万够不够。
明楹只回说不用，这么多年养育之恩她已经感念于心，不敢再收其他。
傅家上下如释重负，对她反而更为客气起来。
想到这里，明楹又觉得，今天上傅怀砚的车，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只是现在都已经在这里了，再想什么妥不妥当也已经迟了。
“在傅家待得不开心？”
明楹又听到他开口问，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不是。只是毕竟我不姓傅，留在这里将来对傅总对傅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傅家家大业大，我身份在这里，将来麻烦的事情也多。”
她说得很诚恳，“我很感谢傅家能收养我，并没有不识好歹的意思。”
傅怀砚没应声，半晌以后才看她。
语气有点意味不明。
“也好。”
“的确免得麻烦。”
其实她当初连户口本都没上，傅家就是顾虑到她生出心思。
所以现在也没什么手续要办。
明楹自认自己不可能对傅怀砚产生什么威胁，此时听到他说也好的时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看向窗外。
没想到大概是今天的傅怀砚当真很闲，他稍顿了下，“简历投了哪几家设计院？”
明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想了想还是答：“之前实习在润中，润中有留人的意思，但是待遇给的并不好，我又投了筑嘉，，中瑞这几家，中瑞进了复试，其他还在等消息。”
傅怀砚嗯了声，“你选的这几家都还不错。意向哪一家？”
“中瑞那边的对我开出的待遇很好，”明楹想了想，“到最后可能综合考虑吧。”
傅怀砚不置可否，手指在扶手上轻点了几下，好似在思忖。
明楹想到自己那点工资可能还不够他买一颗袖扣的，很快就噤声。
随后的一路上傅怀砚也没有再开口，沉默着到了别墅。
傅家的别墅很大，外面的梨花树还没有谢，在路灯掩映下投下层层叠叠的光影。
明楹刚想下车，却发现自己的腿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外套边缘已经有点潮。
“这件外套……等我干洗以后再寄给傅总？”
傅怀砚目光在她腿上盖着的外套上停顿了下，随意答道：“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