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那院子的主子受得了。无姬当时在暗处都看得惊愕不已。
“堂堂几品的京官,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可以正大光明的纳妾呀,为何偏要在外头偷偷豢养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外室?”
万良说道:“那自是为了维护他高风亮节的名声。”
“呵,他的名声在我无姬眼中已经丑陋不堪了!”无姬捏着汗帕,厌恶地说道,“如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厮看来是生怕自己的小尾巴露出来?竟卸磨杀驴地只想弃养了那一院子的众多外室。”
无姬一想到那乌压压一片哭得梨花带雨的胭脂水粉们,他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捏着帕子说道:“陛下,你瞧着,属下给你描摹一番当时那场面……”
“行了。”万良也见不得那么难看的腔调,臭小子学这作甚。
无姬直接道:“不行,万内侍,只我一人见了我独自难受,我再演给你瞧瞧,你好心分担走一些吧。”
万良:“……”他凶起脸来,说道,“你晃陛下眼前作甚至?”
陛下要听的是正事,怎会是谁家外室哭得有多惨这般无趣的事。
无姬:“啊?”
这不算正事吗?
楚蔽随手放下茶盏,对无姬说道:“你继续学。”
万良:“……”
无姬:“好嘞!”
他又娇柔作态地举起了自己健壮的臂膀。
楚蔽伸手指了指:“你莫动。只说那些外室女如何哭的。”
无姬僵了僵自己的胳膊,有些犯难。
嗐,他不深情并茂地演,他突然就说不尽兴了。
无姬挠了挠头,说道:“不就是那些女子一听自己的郎主不要她了,哭得那个惨的呦,抵死不依呐。”
万良嫌弃道:“这种失责的郎主她们还要他作甚?”
无姬:“对哦。”
不过无姬觉得眼下有些诡异。
为何他一个毛头小子,和万内侍一个内侍,凑在一起煞有介事地对这等子事评头论足?
这照理排起来,也就陛下更懂这些吧?
无姬转而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楚蔽面上无甚神色,淡淡地问道:“她们怎就不愿离开自己的郎主了?”
无姬一愣。合着陛下也似乎不太懂呀。
他说道:“不就都是如此吗,那些外室被豢养许久——正所谓木已成舟,她们还愿离开吗?”
楚蔽颔首,垂眸看着自己的御案。
无姬也不懂陛下在点什么头,反正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将汗帕还给万良,问道:“万内侍,你觉得呢?”
万良想了想,回道:“那也不好说。”
无姬不懂:“怎就不好说?”
这时,楚蔽也抬起了头来看他。
万良难得有些无奈:“唉,奴婢就一个公公,着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姬听了说道:“那就是属下说的没错了——木已成舟暗里勾当,那必是分不开的了!”
楚蔽闻言,又默不作声了。
万良狐疑地看着无姬:“你这小子就这般懂了?”
无姬回道:“这有何难的?”
“你莫不是胡说吧?”万良质疑道。
“我怎就无凭无据了?我就算还没妻妾,也懂得男女之情。”
“臭小子你又开始信口开河了!”
“哎呦!万内侍你又打我?”
……
*
楚蔽夜里走进咸池殿西殿时,发现床榻上的人竟然没睡,合衣坐在那里。
还是那副青丝披散,坐没坐相的样子。
他一顿,不禁问道:“你还不睡?”
咸毓伸手捂住了想要打的哈欠:“是呀,虽然也不知道今夜殿下会不会再来。”
楚蔽停下自己的脚步:“你猜我会来?”
咸毓摇摇头:“我不知呀。只因白日里我这处又来了人,我就想着怎么转告殿下,所以就打算不如先等个试试,没想到殿下你今晚真就来了。”
楚蔽点亮了蜡烛,打量她的脸色,却瞧不出她脸上的欢喜与否。
以往在咸池殿外盯梢的人都调去宫外了,楚蔽的确放松了对咸池殿的监视之心。但他不曾想,她竟仍认认真真地帮他戒备着。
他娴熟地在桌案旁坐了下来,状似认真听了后问道:“哦,又有谁来了?”
咸毓笑了笑:“你猜?”
楚蔽不动声色地假装猜道:“太子妃?”
“才不是呢,”咸毓立马否认答案,“你猜错啦,据说东宫被关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楚蔽不置可否地回道:“你知了?”
“对呀,”咸毓说道,“就是今日来的那个甄才人跟我说的。甄才人你知道吗?”
楚蔽淡然地摇头:“不知。”
这他还真不认识。
咸毓一听,就介绍起来:“那个甄才人呀,就是……”她一顿,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个什么,“就是一个才人。”
呃,她补充道:“我的位份比她高。”
所以这也是她敢在招待人家的时候吃面的原因之一。
“这我知。”楚蔽说道。
咸毓下意识伸着脖子认真说道:“我都没想到,我都病好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探望我?不过那个甄才人竟然也没卖关子,直说了自己来访的缘由。”
楚蔽却被她脖见的红痕引走了注意,他忽然问道:“那她撞破你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