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闻言抬眸, 回了一句:“这天底下大户人家亦是不少。”
咸毓:“……”
这话说得,她简直无法反驳。
一旁的楚蔽也淡淡说道:“北地的大户却不多。”
地貌缘由, 再往上便不再是常年青山绿水、四季皆宜之处了, 因此常住的人口必然不多。
这摊主闻言之后果然认真了起来,“哦?是北地的吗?”
他是往来于北地之人,这倒是使他有了点更多的兴趣。
蓝景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才没过几日, 他这块玉佩先是在上一个无良摊主那儿高价买回,此时又被两个义兄吹得无比珍贵。
他自己都不知这块玉佩怎成北地大户人家之物了?
这时, 正联同楚蔽一同煞有其事介绍玉佩的咸毓拉了拉发愣的蓝景,示意他也过来帮腔。
她跟着说道:“是啊,就是北地的,阿弟你说是吧。”
蓝景:“……正是。”
的确是北地的。
只是并非大户人家罢了。
这倒让栅栏里的摊主不由地猜测起了眼前这位小郎君的身份了。
他方才瞧见了这玉佩是出自此人的包袱之中。
他抬起头来, 笑眯眯地问蓝景道:“客官打何处来?”
蓝景刚想张嘴开口, 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之前是被拐丢了、所以眼下还未认得此处是哪儿。
但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这摊主的眼里就像是高深莫测的无可奉告。
摊主将手里的玉佩又掂了掂, 暗自仔细打量起眼前三人。
方才他实则并未在意来往的客人是何人, 毕竟眼下乃鱼龙混杂的暗市,本就是两厢情愿的地下交易, 见不得光, 自然也无需在意双方的身份。
而当他此时认真打量眼前的三人之后, 才发觉这三位俊俏的小郎君各有气度, 倒的确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忽然示意一处的方向,问道:“可是从那城出来?”
咸毓和蓝景皆是一惊。
这人怎么猜出来了?
不过暗市出现在两座相邻的城之间,也有可能是他瞎猜猜中了。
而这摊主的确在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此三人或许是从那座城内的侍君馆里出来的?
因为他瞧着为首的那位身着锦衣,丰神俊朗;而另二人虽衣裳简谱,但又妙龄俊俏。这使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家有所耳闻的侍君馆。
摊主连日里忙着转场准备今夜的暗市,倒还未来得及得知城里侍君馆的昨日风波。再说了,他往日里也不会去侍君馆消遣。
但他自然是听闻过那城中侍君馆的名头,眼下看来,想必这三人乃那处之人,因此才拿的出来如此名贵之物,许是往日里哪个女恩客相赠而得来的。
他那知,其实他已经猜得叭九不离十了,但因为消息滞后,所以还以为他们三人是侍君馆的侍君、今夜只不过也是偶尔出门来暗市逛逛罢了。
可咸毓他们三人却已经浑身戒备了起来,顿时减了不少同这个摊主再周旋下去的耐心。
咸毓含糊地应下了,然后继而问道:“可以了吗?”
既然已经由着楚蔽买马了,那他们现在还是早点交易完走人吧。
那摊主收回五指,握住了手里的玉佩,笑着问道:“客官只买一匹吗?何不多买些?”
他虚指了身后剩下几匹偶尔嘶哑嘶鸣的马。
蓝景暗自吃惊。
怎地,他那破玉佩难不成买一匹马都绰绰有余吗?
不过他接着便又反应过来,若栅栏里的几匹都是假的汗血宝马,倒也说得过去。
咸毓也摇头回绝道:“不了吧?”
她看向楚蔽。
病恹恹的马买一匹就够了吧?
那摊主却说道:“客官不如再挑一匹、凑成一双?价钱好说——再用客官的夜明珠顶上如何?”
好家伙,原来这摊主竟然还惦记着楚蔽的夜明珠呢。
咸毓可没有买马的意思,蓝景也好像并不想买这个摊位的马。
而楚蔽也没有作声。看来也是没有心动这个建议?
于是咸毓反问摊主:“会不会当我们买了第二匹后,你又劝我们买第三匹,正好一人一匹?”
一来二去的,妥妥的销售套路,她才不会被忽悠呢。
摊主看向楚蔽,问道:“客官当真不买第二匹了?”
他的眼珠子又朝楚蔽袖中的玄铁匕首望去了。
奈何那夜明珠色泽过于优良,他一时难以割舍。但眼下这三人显然是无法动摇了,而那玉佩他倒也是看得上。
咸毓看着眼前这摊主直勾勾的眼神,简直已经把馋楚蔽匕首的心思显露无疑了。
她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楚蔽这匕首如此宝贵。那夜明珠真这么优质吗?还记得当初他们误打误撞进入后宫角落里的密室闯关时,有些石道上不是装着不少的夜明珠吗?
但这些经历当然不能同外人道。咸毓只是感慨一下自己也算是见过珠宝世面的人了。
这时来新的顾客了,而眼前的三人也急着他交付,这摊主倒是拎得清的,当着新客的面就将栅栏旁的这匹马放了出来。这样也算是能在新客面前博一个好彩头。
三人得到马后,当然是先行离开这个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