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想了一想,认真回道:“不行,你们还是莫要上去了。”
“为什么呀?”咸毓有点儿紧张了。
左撇子眼神闪了闪,回道:“若是爬到半山腰累了呢?”
咸毓:“……”
好吧,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她连忙问道:“那你们还帮我们将吃食送下来吗?你们人真好!”
刚想说不想送的络腮胡:“……”
这时,左撇子拉了拉他的衣摆,三人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又交头接耳了几句。
原来左撇子想的还颇深。他们今日就算是犹如磕坏脑袋了似的大发慈悲答应给点儿吃食了事了,但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带人上山。
因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这几个人真当是衙门中人假扮的呢?那他们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他们这山头虽然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也未到穷凶极恶的地步,因此本地的衙门都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向以来都无心管制他们这里。
虽然瞧着如今也不会发生什么异变,但左撇子心想总归还是留一条戒备之心为好。
络腮胡和黄黑皮听了他的悄悄话之后当然是赞成的了。且不说双方眼下如此古怪的干系,光络腮胡个人脾性而言,他实则也一点儿都不欢迎那三个半句不通的小儿到他们山上去坐坐。
商量完了后,三人转回身来。
左撇子对着已经饿得两眼亮晶晶的对面之人主动说道:“要不这样,你们三人中随我们上去一人、亦或是两人,将饭菜取下来便是。”
咸毓闻言连忙笑着感谢道:“多谢了,方才我们也有些对不住之处,大哥们却不计前嫌,嗯……等吃了饭之后,我们再商量入伙面试方面的事儿?”
她差点儿激动的忘了方才的说辞。
咸毓还以为是因为他们声称要加入的口径,才让这几人松动了、主动愿意给他们吃食。
但蓝景比她多了一丝提防之心,他闻言却是先问道:“为何是一二人?”
那岂不是将他们三人打散了吗?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楚蔽,不知义兄是何解。
楚蔽自然也已考虑过蓝景心中的这个猜想了,但他道并不像蓝景那么担心。因为不管是一人还是二人跟他们上山,他肯定不会让咸毓落单的。
所以其实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蓝景一人上山去取吃食,要不是他上去、留蓝景在山下陪着咸毓。
而这两种可能对于楚蔽而言皆是无碍的。
不过其实络腮胡是一点儿都没有收了这三人一同上山为生的想法。
他再次拉着左撇子,低声问道:“招这三人有何用?细胳膊细腿的,砖都搬不了吧?”
这一点黄黑皮也赞同。
左撇子想要沉思时,络腮胡再次急着说道:“出个门都能把自己饿死的人,铁定是个废物。”
左撇子:“……”
这……的确也是话糙理不糙。
此时日头已经越过了正上空。
顶着一半的烈日,山脚下的两方人马肚子里各怀心思。
一方是在口是心非的虚假求职。
另一方实则也一点儿都看不上对面的人。
“这样吧,”左撇子说道,“索性便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人跟着上山了。”
不然若是上去之后赖着不走了可不好。
“你留在山脚下看着,我两上去取些吃食下来。”他对黄黑皮说道,“若他们三人稍后有什么异变,你也能瞧个明白,等回头我们汇合。”
有别于他们难得挖空脑子想得这么明白,咸毓和蓝景其实已经饿得快要失去了思考能力了。
所以当听到对方最后告诉他们的安排之后,他们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只要能真给他们一点儿吃食就行了。他们饿到此时了,真的一点儿都不会挑了。
黄黑皮一个人在山脚下留了下来,他走到一旁的枯树前坐了下来。
他因为是个话不多之人,所以左撇子决定让他一个人留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三人。
而他果然还真颇为认真地看着对面,几乎是除了眨眼之外全程都盯着他们了。
咸毓不懂这是什么流程,所以她转头看向楚蔽道:“我也想坐一会儿,你要一起吗?”
她指了指他们眼前的懒马。
黄黑皮坐就近的树下,那他们只能坐就近的懒马身旁了。
楚蔽摇头回道:“你坐罢。”
说着他看了蓝景一眼。
蓝景立即会意,懂事地说道:“我也不累,阿兄你一人坐吧。”
咸毓也不客气了。
坐着等饭当然比站着等饭舒服一些。
不过那两人上下山的速度竟然挺快的,咸毓坐下后都没来得及打个盹儿,就听见了他们下来的声音了。
几个人闻声转过头去,发现下来的还是方才那两人,左撇子和络腮胡。
络腮胡一想着自己竟然还要跑腿似的给山下三个小子送吃食,他就觉得今日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绝无可能。
得亏还有个左撇子在他耳边啰啰嗦嗦说了好几句,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勉强决定忍下今日这一回。
若不是他真的和这三人八字不合,他甚至真想收了这三人做小弟几日,让他好好使唤、来解他受的闷气。
“拿去!”络腮胡上前,将手里的旧碗一把塞在站最前头的蓝景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