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前他们也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这里的干粮粗糙果腹罢了, 所以咸毓对早上这顿一模一样的也并不会有什么期待。
反倒是转眼间,去而复返的她带给了楚蔽一个意外的消息。
他们原先的马车箱内有换洗的男装, 咸毓换好后拿着染着血迹的女装去井边, 但没过一会儿后又抱着原封不动的衣裳回来和楚蔽说,她打不出井里的水。
咸毓起先以为是自己太过于废物,头一次打水、不得要领, 后来她借着头顶的太阳趴在井口往下望,直接看到了深井之下的底部。
那井的确没水。别说水了, 甚至都能瞧见那干枯后的井底积攒的一些尘土,像是有些年月了,怎么瞧都不像是天然蓄水的井水。
“怎会没水?”楚蔽将手中的干粮直接递到了咸她嘴前,疑惑地问道。
说着, 他立即抬步望外走去, 让她带路。
昨夜他见到的分明是一口再正常不过的井, 他还从那打了水用, 怎会一夜之间生了奇事?
但楚蔽也知咸毓并不会夸大其词胡诌出什么话来。
若真生了如此异端, 他们还是再去察看个究竟为好。
但才走了几步,楚蔽便瞧出了缘由。
原来是咸毓走错了路。
抱着衣裳的咸毓脸上还是有些懵懂, 像是没醒透是的, 她咽下嘴里的那口干粮, 无辜地问道:“那边就是井啊。”
她方才一来一回之间可没间隔多久的时间, 自己再怎么路痴,也不可能健忘成走错路吧?
然而,实则是她方才去井那边的路就走错了。
楚蔽回她道:“我昨夜打水的井,并非走此方向。”
“可是前边就是一口井啊。”咸毓指了指身前的方向。
此时两人皆已明白了,原来这家客栈里竟然有两口井。
看来往日里寻常的用度,一般都是动用那口正常有水的井。
而咸毓方才纯属瞎打误撞,她想去井边时并未多想,只觉得这黑店也不大,她四下走走便能找到井了,岂料她胡乱中寻找到了另一口井。
楚蔽镇定地说道:“再去瞧瞧。”
就算眼下知道并非是一口正常的井一夜生变,但突然发现另一口井于他两而言也并不是可以随即忽略的小事。
楚蔽还记得昨夜咸毓都提过,为何这家黑店瞧着像是从那晚之后打烊不经营了似的,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那么眼下看来,或许那第二口井会有什么猫腻。
咸毓带着他来到自己发现的那口井,她此刻并不觉得事态严重,还正在笑话自己去井边都走错路了的事。
“我当时也奇怪,这条小径都快被杂草掩盖了,若不是我当时懒得回头,我也不会一条道走到黑,才看见了井口。”
眼下看来,这口井的确坐落得有些低调,远远望去,并非乍一眼便能瞧见的位置,而是被头顶弯塌下来的茂密枝叶遮住了踪迹。
楚蔽也低头往下瞧看,井底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泥土灰,甚至还长了几簇小草,显然是废弃有些时日了。
一旁的咸毓再次走过去看了一眼,但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她无所谓地说道:“你带我去那口有水的井吧。”
这口是废弃掉了的,她也打不了水、洗不了衣裳,那就去能用的那口井吧。
但这时楚蔽竟然回头朝她说道:“井下有暗道。”
“井下……”咸毓大吃一惊,“……暗道?”
他揭秘得过于直白。
都不卖关子一下的吗?
因为两人先前有一回意外的经历,因此楚蔽说完便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果然只有吃惊,并无害怕。
而他也不知她会不会因此新生好奇,于是便主动问道:“可要下去瞧瞧?”
抱着衣裳的咸毓咕咚咕咚点点头。
他们上次好像也没有尽性,他这么一说,她还真当对井下的暗道产生了好奇。
不过她还是示意自己手里的衣裳:“先赶紧把这洗了,不然……”
她还没说完“不然血迹干了不好洗”,楚蔽忽然长手一捞,取走了她手里的衣裳抬步就走。
他动作之利落,效率之快,咸毓险些在后头都追不上他的大步子。
她也并未是拜托他动手的意思啊!她只是想让他带个路而已。
……待到将拧干的衣裳晾挂在空车厢内后,两个人便着手下井之行了。
准备之前咸毓还以为会有些难度,但当她被楚蔽借着麻绳一道下井之后,她觉得这口废井其实也不是很深,只是之前从井口往下望的时候产生了错觉。
这时,站定后的楚蔽已经摸索了井壁上的机关,还真打开了一道低矮的石门出来。
咸毓大为赞叹,看着他说道:“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耶!”
分明先前他们也只是体验了一回暗道,他却进步如此神速,举一反三地能看破这里的关卡。
她不知她说得可没错。楚蔽的确算是对暗道有些涉略,不然也不会有宫里的那个暗狱了。
他面上不显,只说道:“你随我于身后?”
咸毓心知眼下这种情况她也逞不能,就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攥着他的袖子一同弯腰进了那个矮洞口子中。
两人的个子相比之下,咸毓倒不必弯腰得太低,而楚蔽则更为不适些。
好在往下走了才没几步路,这石道的高度变增加了不少,两人得以完全直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