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面对野兽时, 他一个人还倒好, 背后再挂着她这个废物就吃力多了。
然而楚蔽的大手却仍然稳稳背着她、不让她下去。
他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但他并未多加解释, 只是在手劲上用以暗示。
想必是前方并无大碍?因此她不必如临大敌。
咸毓一张脸突然爆红了起来。
他有话便说, 为什么寡言到只是用手掐了掐她的腿来无声间暗示她稍安勿躁。
平时搂搂抱抱也习惯了,这么被掐一下还是头一回。
如此一瞬间的小插曲,让咸毓都没留意到前方从树丛中走出来的人。
那人身形样貌间透露着一股子眼熟的印象, 等到咸毓从晃眼中回过神来时,她惊讶地看着来人:“你不是山下那个那个……”
樵夫吗?!
由于楚蔽一人还处在防备的状态之中, 显得此时双方之间有一瞬的对峙。
然而那个樵夫却恍若未觉,仍是一脸坦然地走上前来。
楚蔽背着咸毓往后退了半步,他竟然还再次往前进了一步。
若不是身后还背着咸毓,楚蔽也不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如此。
出门在外, 就算是缺心眼之人, 在经历过上回被一家黑店拐卖之后, 也会在此刻竖起了提防之心。
咸毓当下也是起了疑, 确定不是什么野兽之后, 她趴在楚蔽的肩头,朝对方喊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下山了吗?”
楚蔽亦是面带审视。
方才山下之时, 若是实则是此人有意诱骗, 那不知他骗人上山又图谋何为?
然而对面的樵夫却一点儿都不在意两人的警惕之色, 因为他今日前后这番做派着实容易显得古怪了些。
可他也正是破例而为。若以往他自然各走各道, 独自走那隐蔽的小道,不会再和上山之人碰面了,可是方才他一不小心听了一嘴这对男女之间的辩论,顿时便有些忍不住了。
于是他也爽快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咸毓还是从楚蔽背上下来了,她站在楚蔽的手臂背后,只觉得有些离谱,她再次出口问道:“你是说,你赞成我方才所说之言?”
刚才她只是假装和楚蔽闹辩论,然而还没骗到楚蔽,却骗到了一个自动参赛的“己方队友”?
可这樵夫真像是一门心思为了找楚蔽理论的,接着他上前便朝楚蔽说了起来:“世人世人,你小小年纪见识几个‘世人’过了?凭什么一口咬定世人便是如你所说那般?我亦是尘世中人,可我瞧着‘女大男小’也不错!照我说啊,这世人就该一对对皆为‘女大男小’,和和美美!”
咸毓:“……”
好家伙,这樵夫不仅是一方的辩论选手,甚至还是个“姐弟恋”的“铁血拥护者”。
她瞧他的言行发自肺腑,应该是真心想和楚蔽好生辩论一番才现身的。
而由于“己方队友”太过于高歌猛进,咸毓都可以偷懒不参与了。
这樵夫见楚蔽并未反驳,还催促道:“你怎不说了?是无言以对了吗?”
咸毓顿住小脑袋一转,也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楚蔽。
现在的“话筒”交接在他手里了。
他是和这樵夫接着辩论下去呢,还是好言好语解释他并无此意?
此时的楚蔽自然凌驾于所谓的“辩论赛”之外,他目光凌厉地继续审视着来人。
所以咸毓又随着他的视线,再次看向了几步之远的那个樵夫。
此人虽然着装简朴、梳妆不修边幅,但瞧着实际年纪也不大。
他正值盛年。上山砍柴的体力不在话下。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前不久他不是刚砍完一箩筐的柴走下山吗?竟然还有体力再次连着二次上山?
咸毓感到不解,难道他一箩筐不够,才再次上山继续砍第二轮?
最关键的是,若不是方才咸毓故意胡闹,这人也不会被“辩论赛”引出来。
而等他自己忍不住现身之后,对于自己被楚蔽发现了踪迹之事,他好似也一点儿都不感到尴尬。
楚蔽比她思虑得更多。他起先便意识到一点,不管他承不承认自己的能耐,若不是这樵夫愿意主动现身,在那之前他竟然并未觉察到还有第三人在不远处!
这便说明此人对此处的山道颇为熟稔。更有甚者,还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小道。
……那此人又是何许人也?
楚蔽忽然说道:“你便是那神医。”
话应刚落,那樵夫的脚步顿时僵住了。
他有的是与这人辩论的准备之词,但丝毫未料到对方会忽然说出这句话来。
连咸毓都感到惊奇,她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楚蔽,发现他神情之中露着一丝的笃定,于是她又惊讶地看向了那樵夫,疑惑道:“你怎么成神医了?”
樵夫:“……”
他怎就不能成神医了?!
他自觉自己并非一个与世无争的高龄老者心境,因此没多大涵养。而此时身份半揭不揭之难捱,比他等着对方与他继续辩论还难以忍受。
关键是另一边的咸毓还不信,她脱口而出问道:“你长得一点儿都不像神医啊……”
这话说得。樵夫明显又来劲了:“我怎就长得不像神医了?天底下神医都得是年纪一大把才成?”
咸毓呆呆地回道:“那……你练成不老神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