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毓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有些走神了。
等到搂着她的楚蔽轻拍她的背时, 她才回过神来。
恍然之间, 楚蔽的眼角似乎闪过一阵笑意,他问道:“你可知那日他们对你我说的话?”
“哪句?”咸毓只能问道。
她如今身处此地,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危机, 已经很努力的在提防这里的人了。但仍未察觉到先前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楚蔽回道:“你我寻猫时,那些人如何劝你的?”
咸毓闻言, 认真回想那时发生的事……好像是几个长老正忙,说等先前那对新人下葬之后,再帮她寻猫。
彼时的他两虽还未知晓原来那对悲惨的新人正是上一任圣女,但咸毓当时当然非常理解他们, 毕竟以为他们这里出了大事, 而她的猫丢失好像是一桩小事。
直到后来吃丧席时, 那些人才隐隐约约暴露了一些有意将她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等她后来看透时也有些晚了。
楚蔽漂亮的眼眸流转, 淡声提醒她道:“那人说,等下葬后再寻猫——乃是等何人下葬?”
咸毓呆了呆, 好像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但她根本不敢如此作想……
楚蔽冷声念了出来:“你我以为他们口中之言, 乃是等着前圣女与奸夫那对新人下葬, 殊不知——兴许那时, 他们便想杀了我,因我是下一任圣女你的奸夫。”
他们想杀了他,因为他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们在那时便想杀了他了。所以哪怕后来咸毓自以为能周旋一二,但实则他们也不过是他们一直在应付她。在他们眼中,楚蔽该死。
正如明面上答应他进这冰洞,实则根本不告知事先应有的筹备……他们或许像直接在冰洞中冻死他!
咸毓听得发毛,顿时想要从他的怀里起身,她焦急地问道:“那怎办?你……难道我们只能将这冰块里的衣裳取出来了?”
先前是她大意了。她并未发现这里的人铁了心的想除掉楚蔽。现在一听他的分析,事情顿时就变得严重起来了。
这样一来,好像也只有赢了这冰洞中的挑战,才能降低楚蔽的生命危险。可凿冰取物并非易事,更何况他方才那般无可奈何用木棍尝试。
“晚了。”楚蔽却如此回道。
已经晚了吗?咸毓的动作一滞,蔫了下去。
这冰块的确难以轻易的砸开,这事的希望渺茫,他们两人方才又耽搁许久,不见得还能在冰洞里继续扛下去、直到成功砸开身下的大冰块。
既然这样,咸毓也只能放弃了。
“算了。”她一头子扎进他的胸膛,格外用力地抱住他,“我们这便闯出去!”
楚蔽不置可否。
但是咸毓说完豪言之后的心中也没底,她轻声与他说道:“那老妪方才与我说,他们将我们的马车都……”
“毁了?”楚蔽闻言问道。
咸毓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就算他们两人逃离了此地,跑出小树林后,也没了他们的马车。
在这之前,她也没有料到老妪等人能下如此狠手。因为老妪对她知根知底、他们又必须留下她这个新任圣女,竟然将他们那辆马车都处理掉了。
一想到马车上的钱财,还有懒马和红马,咸毓也分外难过。但她也心知眼下也急不来,无论是母猫还是车马,都需一步步来。
咸毓光顾着担心接下来的事,连楚蔽不禁淡淡一笑都没留意到。
楚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马车都没了。马车内她那全部的钱财便也没了。
那是他们两如今赖以过日子的所有积蓄。
这些都没了,她可怎么办?
咸毓的确苦恼上了,但她也并不灰心丧气,还不忘安慰抱着他的楚蔽:“你放心,反正我是‘名正言顺的圣女’,不管他们是否一心加害于你,我也一定会护住你!”
她分明冻得牙齿都打颤,还朝他认真承诺。
楚蔽再次无声地将她拥紧。
没了也好。没了也无碍。
她可知,没了钱财,那她也只能回宫了……
不知她可愿意?
咸毓以为他在害怕、所以不再言语。她便又壮着胆说道:“他们心存杀念又如何?我只要矢口否认,他们难道还硬来吗?”
楚蔽听着怀里的她简单的想法,微微摇头道:“若他们认定你也触犯了规矩呢?”
她和他一开始便形影不离,这里的人只认她新上任的圣女身份、又将他视为污点,而咸毓却一再含糊应对,或许早就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那会怎样?”咸毓问道。
她冻得几乎无法再跟上他的思考速度了。
楚蔽挑眉回道:“此地的圣女若执意喜爱一个未经选拔的男子,那她便……”
“如上一任圣女那般吗?”咸毓道。
她明白他替她担心的顾虑了。
——眼下不仅是楚蔽有生命危险,连她都也性命不保了。
咸毓其实心里也清楚:或许在她求助那个妹子带她进来找楚蔽时,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在此地人的眼中,这些所作所为就是她这个“圣女”昏了头、一心执意为了一个不中用的男子漠视族规,她因而也触犯了族规。
咸毓先前不把族规当一回事,可这里的人却将族规视作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