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方才都拆了手提的木杆, 后来两个人又拉扯拖延了一阵子。眼下被这妹子问起,咸毓才想起那灯笼,还废弃在冰洞里。
可这妹妹哪是在问灯笼,她急得直跺脚:“火衣呢?圣女, 你们并未取出火衣吗?”
她转头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楚蔽, 比两人还焦急道:“若他并未取出火衣, 族人们肯定饶不了他!圣女你也担当不起这几日的风言风语, 若……若……”
她都快急哭了。
咸毓明白她的意思, 她安抚道:“你莫担心,不就是我和他一起按族规被处死吗?”
小妹妹闻言一愣, 像是回想到了有关于自己亲人的不好的记忆, 顿时眼泪花花, 抱着貂衣不知所措。
咸毓想起前圣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立马止住了这个听起来“晦气”的话题,她说道:“好妹妹莫急,我们先回去吧。”
三个人快速回了圣女屋所,装作没事人的咸毓拉着小妹妹走的正门,楚蔽自然又是翻窗。
但是咸毓还是朝这里的人大大方方地要了一套男装的换洗衣裳。
于是转天之后,有关于奸夫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了。
众人都知是圣女一直在抬举那奸夫,而那奸夫实则也没多大的本事,就算没人与他争抢,他都取不出冰洞中的火衣来,最后倒是灰溜溜从冰洞中逃出来了,想必又与圣女躲在屋中苟且偷生。
短短一日之间,新上任的圣女在众人眼中已是心知肚明的罪人了,顶多还需等下一场罪罚仪式的举办罢了。
一时之间,此地的各到各处族人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他们交头接耳地惋惜新上任的圣女不明事理,又感叹近两任圣女交替之快。
一处墙角跟旁。
两个族人闲聊结束,相携回家。
而不远处的破水缸背后正蹲着一人。
楚蔽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竹篓中的母猫。
它经历了丧子之痛,眼下倒已较为平复下来了。不仅将先前他留下的那盘鱼吃光了,等他带了新的吃食,它也毫不避讳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此时倒不像先前那般抵触他了。
楚蔽想起咸毓清早醒来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担心这只小没良心的猫是否会饿着,还拜托他悄悄潜出来查看安危,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些羡慕这只猫。
一边草丛匐着那只死了的幼崽,丁点个头的骨肉早已僵硬。
瞧着旁边还有一个挖了一半的土坑,想必是母猫自己刨出来的。
楚蔽面无表情地取出腿间的玄铁匕首。
他并未上前就着那一半的土坑继续深挖,而是另起一个方小空地,三两下之间,便替母猫挖出了一个埋身之坑。
还不都是临走前咸毓的叮咛,惦记着幼崽的后事。不然他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怎会大材小用地来帮这只猫。
楚蔽一边面无表情地拿地上的青草擦净刀刃上的泥,一边听着又来了几个路过时在背地里说闲言细语之人。
无非都在热议如今族中的圣女与奸夫之事。
圣女按族规得选,众人皆已接受了咸毓的身份。但楚蔽作为毫不相干的外来人,还与圣女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从始至终都不受这里人的欢迎。
先前他们还只是在心中带着敌视,如今说起这个将死之“奸夫”,自然变得毫不避讳了起来。
每个人的言语之间都是对“奸夫”的嫌弃之意。
外面的男子果然都是废物,没人与他抢,他都取不出冰块中的火衣。
那废物奸夫难道不会想法子带上柴刀或铁撬吗?
楚蔽面无表情地等着那几个人走远之后,将玄铁匕首藏回了自己的腿边。
这些嫌弃的话语,他在儿时的宫中已经听倦了。对于他而言皆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蠢话罢了,他自然也不会发任何的窝囊气。
他临走之前垂头看了一眼竹篓里休养生息的母猫,然后又悄无身息地回到了圣女屋所。
这厢的咸毓已经按计划主动寻那几个长老交涉了。
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她便是又一个“恋爱脑的圣女”,竟然宁愿与自己看上的如意郎君成亲处死,也不想好好做一个圣女。
有长老最后奉劝了她一句:“圣女自外边来,许是一时放不下那奸夫,可圣女实则不知,外边的男子哪有我们族人英勇。”
他们作为长老,也希望有一个安分守己些的圣女,他们也能长治久安。
像这般短短几天之内交接三两人的动荡,对于他们几个管事的长老而言,也算是一桩费力的糟心事了。
但咸毓已经见识过冰洞中刻在冰壁上严厉的圣女制度,怎会不知这几个长老实则在心中已经对她也有了处死之心。
她知道他们只不过在台面上再说些体面的话罢了,其实心中对她这个意外上任的圣女也没多少情面可言。
而咸毓如今的计划便是如此,她自然继续演了下去。
先前她是一个推三阻四不情不愿上任的圣女,眼下她则是个“恋爱脑着急恨嫁”的圣女。
说一千道一万,她死意已决,还望族人成全。
那么接下来的事都是按习以为常的族规筹办了。
咸毓商议完后,和陪她一起来的妹子径直走回圣女屋所。
回去的路上,小妹妹一直在默默的抹眼泪。
她瞧着不像是生性软弱的女子,从她从小假小子打扮便可以瞧出一二,但眼下却在为咸毓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