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歇会儿。”咸毓拉起他往床榻上走, 让他自己躺床上休养生息。
床榻上的陈设倒是如寻常亲事一般。咸毓替他一把拂开上面的红枣坚果小零食, 让他能躺着舒服些。
她自己则是转身坐回了桌案边。
楚蔽合衣躺下后, 仰头枕在高枕上,睁着眼淡淡问道:“不过来一起?”
咸毓摇摇头:“不了。”
她怕她躺上去会馋床上那些小零食。
可是他们两个人眼下身处危机四伏的环境中, 她可不希望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楚蔽闻言问道:“不喜这床榻?”
“没有。”咸毓回道。
她都没认真打量过这间婚房。
眼下他如此发问, 她才回过神来, 左右瞧看了屋内的陈设, 后知后觉地问道:“这床怎不靠墙摆?”
楚蔽闻言,依旧波澜不惊地回道:“先前你在那家婚房中可有看清?”
当时那间婚房也是如此?
咸毓一愣,可是她不争气地给忘了。
短短几之内发生了不少的事,而她当时也没仔细留意这种细节。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寻常人家的丧事罢了,哪知道背后竟然是整族人的规矩。
见她忘了,楚蔽倒也未再说下去。
咸毓并不想打搅他的休息,于是自己陪着他,打算趴在桌案上也眯一会儿。
过了一阵子后,等到她差点儿快要睡着时,才猛的惊醒过来。
咸毓抬头便朝床榻方向望去,发现楚蔽已经起身了,此刻正端着合卺酒,将酒水统统倒进了一旁墙边的绿植中,行事一如既往的妥帖。
咸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脸颊的碎发。说好陪他休息一会儿的,她自己却差点儿睡着了。
楚蔽的脸色瞧着像是好些了,他慢步踱回了桌案旁,淡然地提醒道:“他们来了。”
刚睡醒的咸毓立即打起了精神!
这里的人终于吃完喜宴了。
果不其然,由远及近的欢笑声贴近了房门口。
接着,门口的几个老妪推门而入,朝里头的两人提醒道:“圣女,该洞房了。”
她们有必要这么直白的提醒吗?
咸毓心道幸亏自己脸皮厚,不会觉得害臊。
“知道了。”她朝门口的几个老妪回道,“你们早些回去吧。”
然而几个老妪却转而敞开了房门,迎了外面的陌生人进来。
咸毓不明所以,拉着楚蔽倒退了一步,提防地盯着进门来的一个个陌生男子,问几个老妪道:“怎么是他们?”
她以为闹洞房的人不过都是像老妪她们这种三姑六婆罢了。
眼下怎么都是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
这时,几个老妪却将这些陌生男子都放进了房间内,不顾咸毓的阻止与询问,甚至直接关上了房门。
“你们这是作甚?”咸毓心惊,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形。
几个老妪上前回道:“圣女,吉时已到。”
咸毓感到古怪,她转头看向楚蔽,猜测般地问道:“不会是那画……?”
她再次看向眼前闯入的一众男子,顿时着急地朝他们说道:“我不是同长老们说了嘛?我只与他一人成亲!你们都出去吧!”
她不需要这么多男子。
“圣女,”有老妪严肃地回道,“族规不能忘。”
咸毓听了恼人的话,言辞也越发坚决了:“我本就是触犯了族规之人,眼下为何还要遵守?”
几个老妪相视一眼,像是头一回见识她这般反复违抗的圣女。
而进来的一众青壮年皆是默不作声地侯在墙边。
咸毓越发觉得此时的情形之诡异了。
她拉着一旁轻咳的楚蔽连连后退,都快要退到床榻边缘了。
可这间婚房内的床榻并非挨着墙壁放置、而是坐落在房间中央,因此他二人也无法就近翻窗。
事到如今,咸毓也不知哪个环节出错了。她硬着头皮问那几个老妪:“不是闹洞房吗?让他们出去!”
这几个老妪闹一下足矣了,她不欢迎这么多人高马大的男子。
这让她担心自己和楚蔽的出逃计划会因此变得更加棘手。
然而眼前众人听了她的话之后,却一点儿都没有松动。
有老妪上前劝道:“并非闹洞房。圣女你触犯族规,新婚之夜必是如此……”
“你说什么?!”咸毓惊诧地重新打量了来人。
什么叫做新婚之夜必是如此……
她像是终于发应过来似的,转头看向楚蔽。
那冰壁上的画?!
——那冰壁上关于圣女制度的画原来是用于触犯族规的圣女的?!
在这之前咸毓根本不知道……她先前对着那冰壁上堪比“黄漫”的图文不过是简单瞥了几眼,以为只是第一代圣女开创的“坐享齐人之福”的福利。
没想到那冰壁上描述的竟然是圣女的惩罚!?
咸毓吓得一脚倒退到床榻边,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房间内乌压压一片的陌生男子。
她先前还天真的以为圣女是可以有权选择要要几个男人一起过日子的权力。
原来才不是这回事。
眼前的几个老妪一字一顿地向她重申起触犯族规的圣女在新婚之夜的洞房规矩。
……咸毓听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