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一会儿,在书房中陪着楚霰的灰袍男子又被下属支走了一阵子。
楚霰自打从佛光寺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灰袍男子自然也不会真的一而再的触霉头。但王爷暂且没有开口如何处置的那个经美人,灰袍男子自然是理所当然暂且揽在自己的差事之内了。
更何况遥想几个月前,他竟然大意轻敌,难得办差事失手,酿成了煮熟的鸭子还飞跑了的怠职之罪。因此灰袍男子自然不甘心已久。眼下虽然王爷一时意气用事,但他已然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夜过后,灰袍男子心中为主子打的算盘已经改得差不多了。毕竟如今这个经美人还是有点儿实用的。
然而才没过半日,灰袍男子便听到负责看守的下属过来尴尬地禀报,说关在屋子里的女子这会不仅还指名道姓王爷的名讳,而且还开始骂人了……
“你说什么?”灰袍男子闻言后也很是惊讶。
毕竟那个经美人他是有点儿先前的印象的,相貌自然如传言那般过人,为人么……总归并非传言中的蠢笨之流。
但在怎么也是官家女子、入宫为嫔之人,灰袍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其人骂骂咧咧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道:“她骂什么了?”
这话其实不该问的,毕竟是骂王爷的话,但灰袍男子这不是有些不信么,于是他还未等下属答话,脚下便已经朝外走出了一步。
可接着他却又停下了脚步。
这也不成呐。
他总不可能专门过去听那经美人是如何骂王爷的吧?
灰袍男子僵硬的转过身去,不出意料的对上的楚霰的目光。
“……”王爷这是也听见了?听见方才下属禀报,经美人竟然得寸进尺地在骂王爷?
然而咸毓其实也没骂什么脏话。
她也是饿昏了头,满肚子空荡荡地只剩下气了,以至于再次放话的口气带上了一股子少有的挑衅意味。
要知道她一向以来都是得过且过的咸鱼,要不是真饿到她如今的极限了,她也不会逼得再次开口朝门外喊话。
“楚霰,你不会就只有这点饿着人的本事吧!?”
“你有本事关门,没本事开门吗!”
“傅啊不楚霰!你家穷得都拿不出一碗吃食来吗?”
……
灰袍男子眼角一抽,沉默地跟在负手而行的楚霰身后。
他们已经走进了那处,两人自然都听清楚了不远处屋子里经美人说的话。
合着才过了一天,他们王府已经被经美人熟络到啥也不是了?不愧是新晋的皇帝宠妃,倒是有些嚣张的气焰了。
看守的人见了主子之后,也只能尽量装作一个个聋子,来粉饰他们实则听了不少有关于王爷骂言的事实。
可屋子里的咸毓不知道当事人已经走过来了,她以为自己骂得还不够过分,就彻底破罐破摔,决定再加一剂蒙药:“楚霰!你装聋作哑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灰袍男子震惊地看着身前的王爷沉声吩咐看守的人将门打开。
在这一刻,他不得不回味经美人方才骂的那句话,难不成真的刺到了王爷的痛处?
紧闭的门扇打开,正午的日光照进了屋内,咸毓迎着刺目的阳光,看见门口不远处立着两道人影。
她也来不及看清来着何人,也没能耐和力气就此冲出门去,因此也只能将本要继续奚落下去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脱口而出道:“要开饭了吗?”
谢天谢地!
屋外众人:“……”
这一日的王府注定不会平静。
虽然已是秋日里,但小径两旁的花草还未枯萎,仍旧是绿意茂盛的模样。
灰袍男子隐在楚蔽身后的影子中,暗自有些汗颜。
——他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忍下了那些难听之言,继续没有给屋内的经美人吃食。
不过想想也是,那经美人手无缚鸡之力,屋内也没有称手的武器,就算是将反锁的门打开了,一日滴水未进的经美人怎有能力闯出去。
眼下他们心中也有底,那经美人正如落入竹篓的蟋蟀,凭借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逃出生天。而且眼下是白日里里,并非需要加紧戒备的深夜。
因此想到这里,灰袍男子也蓦然会心一笑。
比起经美人的口不择言,王爷这般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谁教她竟然还指名道姓地骂人。这经美人该庆幸自己骂的话没有彻底触动王爷的逆鳞。
其实咸毓也知道楚霰的逆鳞是什么,所以她刚才当然不是为了激怒男主。
开什么玩笑,她总不可能真的毫无求生欲的主动找男主寻死吧。她自始至终也不过是想不再饿下去了。
然而,那个可恶的男主,竟然可恶到不再遮遮掩掩,真的做出了几许不给她饭吃的事。
哼,这男主怎么还显得如此小心眼呢。
不过再次失败的咸毓也没有气馁,此刻的她虽然对其他的一切都麻木了,但关于吃饭这等对于她的头等大事,她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的。
守在门外的几个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门口的咸毓。咸毓也猜得出来,或许暗中藏着的也不少。而她的确也没想过冲出去。
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面朝外面。
这些个看守之人,面貌显然比先前那会的黑衣人说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