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
顾昭也在诧异。
自古以来,除了水火地龙,百姓最怕的便是瘟了。
瘟从疒,昷声,是谁都谈之色变的存在,它肆掠过的地方,向来是十室九空,人瘟既然占了一个瘟字,单单从名字上听来,便是不吉利的。
小周嫂有些畏惧的点了下头,“是的,人瘟。”
“这事仔细想来,是从你们走后开始的,就在你们走后几日,城东的楚阁里出现一件骇人之事。”
“里头新来的一个小倌接客的时候,他将人给咬了,当场吃了好些人的血肉。”
“啧啧,那牙口是真的好,那些公子哥老爷们的鲜血,就连大堂上的梨花海棠屏风都污了,那叫做当场血溅三尺高!”
顾昭刚开始还在想着楚阁是何处,待听到小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脸上顿时浮现恍然之色。
楚阁,南风馆嘛!
这个她懂!
卫平彦没有懂,小声插嘴,“娘,这是哪里?”
顾秋花还没有说话。
顾昭立马拉了下卫平彦,眉头微皱,不赞成道。
“不好的地方,表哥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个地方,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事儿,咱们继续听嫂子讲话。”
说罢,顾昭冲小周嫂歉意的笑了笑,以示打断她说话的不礼貌,小周嫂不介意的摇头。
卫平彦老实,“哦。”
顾秋花一窒。
她一言难尽的瞧了一眼顾昭。
这可是比她那憨儿还要小的主儿啊!
不过,顾秋花这时也来不及计较自己这比儿子小的侄子,怎地会知道这么多了。
她侧头,认真的听小周嫂继续说事。
“那些被咬的公子哥和老爷们,他们瞧过去没什么特别,但是到了夜里啊,就会突然凶性大发,各个张着大嘴就去咬人,眼睛也红通通又瞪得老大,吓人得很嘞!”
顾秋花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小周嫂安抚,“别怕别怕,落更之后才会这样,这青天白日的倒是不打紧。”
顾秋花哪里能不怕啊,当下便想直接出城,再去船上漂泊一夜,明日一早,早早上山。
至于原先想给卫蒙准备的什么五牲十二果,那是通通没有了。
顾昭想着小周嫂说的人瘟一词,谨慎的问道。
“小周嫂,这被咬的人是不是也会咬人?”
小周嫂目露赞许,“对,小郎聪慧!”
她愁眉苦脸道,“这被咬的人也会咬人,所以才扰人。”
“白日里瞧过去没什么特别,还跟咱们现在一般模样,该做活做活,该吃吃就吃吃,到了夜里就不成了,一个个就跟中邪了一样。”
她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所以啊,咱们这里落更后,就不许再出门了。”
“其实说实话,白日里大家伙也怕,这事多邪门啊,银子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吧,总比夜里莫名其妙的变恶鬼来得强。”
“所以喽,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祈北郡城就萧条了。”
小周嫂摊了摊手,耸肩道。
……
顾秋花揪着心,当下便拽紧了卫平彦的手。
卫平彦轻轻的拍了拍她,安抚道,“不怕不怕,娘别怕,有我在呢。”
他想了想,分外不甘心的再补充了一个事实。
“我不成的话,还有表弟呢。”
顾秋花一下便放松了下来。
是嘞!
她还有昭侄儿呢!
卫平彦幽怨的瞅了一眼顾秋花,又瞅了一眼顾昭。
虽然是事实,但他娘能不能稍微遮掩一下?
他近来生为男儿家的自尊心,那也是颇为要强的!
……
顾昭思忖,难怪叫人瘟。
一个咬一个的传染,可不就是人瘟么!
“官家也不管吗?或者……请道人了吗?”顾昭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管!当然管的!”小周嫂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
和方才那愁眉耷脸相比,这般欢心模样,总算是有了小媳妇的精气神,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旁的不说,咱们祈北郡城的小郡王那当真是尽心尽责,堪称爱民如子,要不是有他,唉,咱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场灾祸在祈北郡城东面的楚阁馆开始,小郡王拘着那儿的人不让走动,再在夜里紧着安排人巡夜,将那些会咬人的人抓了起来,雷霆手段,这人瘟才控制了下来。”
“咱们平头老百姓啊,哪个不念着他的好。”
小周嫂一脸的庆幸。
祈北郡城向来有东贵西贱,南富北贫的说法,祈北郡城东面那一片,非富即贵,被看管起来的人各个都是有大派头的。
要不是有小郡王,那些人还真能做出,抓一些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生生给那些富贵公子哥和老爷们喂食的事呢!
顾昭几人听得发悚。
“如果这般,这祈北郡城不是成人间炼狱了?”
小周嫂朝外头瞧了瞧,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
“嗐,你们当我瞎说啊,还真有这般事情呢。”
“之前那小郡王出门办事,咱们这儿闹起了人瘟,那些人嚯嚯了自己宅子里的下人婆子不够,又想去外头嚯嚯旁人,还好小郡王有事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