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尖骤缩,唯一停留的理智抑制住叫出声的冲动,可身子在惊吓中不住往后退,她向后撑的手落了空,整只人啪嗒一下掉到了毯子上。
略睁大的水眸也下意识朝上而去,
四目相对之下,男人黑眸透亮暗沉,全然不像是睡了的模样。
他垂首望来,眉眼带了几分笑意。
谢知鸢猝不及防之下,如同被火灼了般猛地缩回目光,觉着自个儿的脸都快烫熟了,
她死死垂着脑袋,刺激之下,心尖翻涌的羞恼化作酸意直直冲向眼眶,
怎么办,她还没亲就被表哥抓包了——
晶莹的泪水颗颗坠落至精致的鼻尖、下巴,又滚落到地毯上,
谢知鸢正无声哭得起劲,泪眼朦胧间,一只大掌映于眼底。
她打了个噎,没理他继续哭。
陆明钦神色错愕一闪而过,微顿了顿,见她依旧兀自哭着,终是无奈伸手。
有力的腕骨穿过谢知鸢的胳膊,因怕弄疼她,指节小心翼翼避过胸侧,
掌心覆上细嫩的背,稍一使劲便被他提起。
伴随着细细软软的抽噎声,小姑娘被侧放到男人的腿上,细瘦的肩膀在大掌下轻颤,陆明钦不紧不慢轻轻拍了两下,语调罕见地温和,“不哭了——”
正呜咽着的女孩抬了抬眼,乌溜溜的水眸溢满了晶莹的碎泪,还有几颗挂在长睫上,眼尾满是红痕,她委屈地扁着嘴,抽噎得说话也磕磕绊绊的,“表,表哥是不是,刚刚没睡呜呜呜......”
她说着说着又哭出声。
她已经很久没这般哭过了,再加之方才表哥还笑话了自个儿,这一时之间竟停不下来。
陆明钦指腹抚去她脸上的泪水,温声道,“乱说,我方才才醒。”
见她不说话,男人捏了捏她通红的小鼻子,轻声叹气,“阿鸢不信我吗?”
谢知鸢圆瞪着眼,还是觉着羞恼,就算表哥一直睡着,但醒来那幕总瞧见了吧。
他都瞧见她要非礼他了!
“大坏蛋!”她瘪着嘴,仗着男人的纵容就开始凶巴巴,眼里的泪却直直又往下坠,落至湿漉漉的唇上。
大坏蛋?
乖女孩大抵是不知,她哭着,她的大坏蛋却更想欺负她。
陆明钦眼眸微暗,没等阿鸢再开口凶他,他便俯身,唇沾上她的睫,她的泪。
谢知鸢一下子怔住,睫毛上酥酥麻麻的触感瞬间如电般过渡到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快竖起。
她呼吸一促,脑袋呆愣住,可眼眶的泪水却直直往下落,在快落至唇上时,又被男人细细接住。
陆明钦细细啄着女孩脸上的泪痕,动作又轻又柔,她的脸颊肉滑滑嫩嫩,轻轻一吸便是嫩滑的一点,
那泪好似怎么也亲不完般源源不断,总有些漏网之鱼还是落至粉嫩的唇珠上。
略带粗粝的指腹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软糯的皮肉包裹着小巧的骨头,陆明钦不住摩挲着,
在她细软的轻声嘟囔中,微凉的唇从她脸侧轻轻吮吸,缓缓顺着泪液来到唇边,
车厢里,两人急促的呼吸相互交融,明明极为宽敞之地忽地有些逼仄起来。
笃笃笃——
外头忽地传来指节与车壁相敲的闷感,旋即是伴云刻意放大了些许的声音,“主子,聘礼仪队已至。”
谢知鸢怔忪着的脑袋被这声唤回,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如今的状况,脸霎时又红了些,连带着颈侧都是灼烧的炽热感。
她连忙推了推身前的男人。
陆明钦感受到女孩的推拒,眼里泛了笑,但到底没再吓她,只亲了亲她的鬓边,才松开她的肩膀,
谢知鸢又缓了缓神,才觉着周遭的空气回归,胸腔重新浮动起来。
外头的杂闹声便挡不住般越过车窗与窗幔透了进来。
陆府今日的仪队不似昨日般悄无声息,反而打着鼓,将四下里闲着无聊的街坊邻居都引了过来,
每车上的车夫手里都攥着糖,四下里瞧热闹的孩子们一拥而入,闹腾着要抢着吃,
伴云却笑不出来,他小心翼翼觑了眼谢夫人的神色,又轻轻敲了敲车壁,又过了几瞬,里头的两人这才钻了出来,
他这一瞧,哎呦喂真不得了,谢小姐竟都被世子爷欺负哭了,眼眶现下还红红的呢,世子爷也不知节制些!
作者有话说:
婚后能有朝服play吗【星星眼】
第106章 、定亲
谢知鸢怯怯缩在圆桌一角,埋头抠她身前桌沿的瓷碗,陆明钦与她隔了好几个座位,正对着谢父谢母和与她同样埋首的谢知礼,
男人换了件绛色常服,领口饰以暗金纹路,在亮堂的烛光下端的是面如冠玉、风姿独落,
他边上原本该坐着谢知鸢,只可惜胆小的姑娘只愿与他同甘,却半点苦头也受不得,方才一对上谢夫人的神色,便吓得直直缩在角落里,摆明了哪头都不沾。
狡猾。
陆明钦掩了眸中隐不可查的笑意,他微抬着眼,遇着谢夫人的又一刁钻话头,心神交错间却不紧不慢审慎作答。
谢知鸢虽未见过表哥在朝堂或是官署的模样,却不妨碍她察觉此刻的他与平日里稍有不同。
男人身量过高,为避免显出俯视的姿态,只半抬了眼,目光在桌面上凝缓,
那种从容又不经意间透出谨愿,明明可以立时的答复却刻意延缓两瞬、展露出认真忖度的态度,倒是削弱了些许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压迫,不会令人觉着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