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她从他臂弯下钻出去,回到衣柜旁,继续试衣服。
哎,试衣服是个难题。
与高中同学太久不见了,穿太郑重吧,怕被说留学回来端架子,穿太随意吧,又怕不合适不体面,等终于选好明晚要穿的衣服,天已经黑了。
黄昏不剩丝毫余晖。
室内亮着光线柔和的壁灯与烛光,女孩转头,顿时一惊——
男人沐浴后坐在沙发上,正专心翻着那些蓝色信笺。
他手里,还有一本字典。
此刻,他对照着标注好的拼音缓慢念道:“星星无法入睡,太阳无法醒来,对你的喜欢,就像一场失眠,或是一种嗜睡症,昏昏沉沉,如梦似幻……”
白绒:“……”
他冷笑,继续。
“穿着酒红色裙子的姑娘,她不知道,唯有她是我魂牵梦萦的爱,唯有这美酒与双唇,能令我日思夜想,神魂颠倒,甘愿沉醉不醒……”
白绒:“……”
纳瓦尔抬眸,持续冷笑着,“原来,这些就是你在波尔多那时候说过的情书?你保存得很好,莉莉安。”
白绒这会可没醉糊涂,能清楚察觉到这笑意的危险。
她咽了咽口水,挪步过去,伸手就要拿回信件,“别看了……”
“喜欢留备选,是吗?”他将人拉近,站在他旁边。
“不,你误会了,备选的事,是我妈妈胡说的……”
他点头,转而说道:“你知道吗?回国前那晚,我听见你说梦话,说我没有味觉,在美食上没有共同话题。”
这是他随口编的,本意是想戏弄她,看看她的反应,谁知晕晕沉沉的人还真信了,一怔,手足无措道:“啊我、我不知道我梦里会那样说!我绝对不是那样想的……”
兴趣被勾起,他表面冷淡道:“有时候,梦话代表真话。”
他发现,这女孩意识不够清醒的时候,比平时更容易戏弄。
于是,他就侧躺在沙发上,抱着双臂,背靠墙面,长腿占了沙发一大半长度,交叠放着,沉默不语。
白绒愣了愣。
她坐到沙发边缘,歪着头,冒一双亮晶晶的眼去打量他,“你生气了?”
纳瓦尔拿起酒杯,杯中只剩最后一点酒。他握着杯柄轻摇,褐色双眸在暗光下直勾勾瞧着她,“是,没错,我生气了,有点想回法国了。你打算怎么哄我?”
……哄?
白绒双目空洞,有些茫然。
她想了想,忽然起身,直接跨腿坐了上去,双膝跪在两侧。一瞬间,柔软体温压在对方身上。
纳瓦尔:“!”
一年前,从巴黎那场派对出来后,她在街边蹦蹦跳跳地走路,对着空气抚摸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他当时觉得,这样的人最好是不要多喝酒。
但现在——
他似乎有点喜欢她喝多酒了。
在只有他们两人相处时。
不要喝得烂醉,就像现在,半晕半醒。比微醺多一点,比醉倒少一ᴶˢᴳ*点。
女孩低头,试探地轻啄一下他的唇,乌黑秀发轻扫过他的肩颈。
有些酥痒。
连带着光影也在木板墙上乱晃。
红唇上的葡萄酒香气比杯中更强烈,扑面而来,酒香是椴花那一类馥郁的芬芳,夹杂着一点蜂蜜的甜香。
这举动有点突然,他手上不禁一晃,红酒晃洒一点,落在了白色睡袍上。
几滴红色酒液,坠在若隐若现的胸肌上,悄然下滑。他正要坐直——
“不要动。”女孩阻止他。
纳瓦尔:“?”
看来,酒劲是全上来了。
一盏柔暖的暗灯从侧面照来,铺在浓黑睫毛上。
她俯首,贴上去,轻轻吸走那晶莹的液体。好甜,舌尖不由得扫过。
一刹那,某人口中干涩难耐。
热而软的触觉真是要命。
女孩穿一件月白色打底针织衣,那颜色很像水墨画中浸透的一点水蓝色,温柔得能拧出水似的。针织纹路紧紧包裹着圆挺胸部,俯身时,曲线毫无缝隙地贴着他。
每一秒忍着不翻身都是煎熬。
每一次触碰,他都像是第一次接触一样,浑身被点燃。
空气里氤氲着所有的香与软。
清理干净酒液后,女孩呆呆地贴耳听了一下,“纳瓦尔,你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她顿了顿,嗓音软软的,跟唇瓣一样,“是因为我吗?”
到底是醉没醉?
如果意识不清还能这样,那她诱惑人是有点天赋的。
夜里,高轩未关紧,一点雪花从木窗缝隙飘进来,瞬间融化在一盏蜡烛装饰灯旁。房间里许多家居摆件都是木制品,墙上还挂着书法作品,很有古老东方的神韵,典雅而古朴,叫人分不清年代岁月。纳瓦尔还是第一次切身体验到这种东方式的温柔,在这江水以南的土地上,他的中国女孩,身体与嗓音能同时温软到融化所有的雪——
“不要回法国好不好……”
这粉嫩的漂亮脸庞,让他体内血液加速流动。
怎么每次醉酒表现都不同?
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先失去控制力。
半晌,“哄得不够。”
女孩双目迷茫,视野中,英俊的面孔重影了,在前方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