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沈别枝豁然抬头,不可置信瞪他。
她气势汹汹地质问:“季叔叔什么意思!”
季夜鸣没有解释,他看着她,唇边缓缓露出温和微笑。
透过银丝眼镜,望进那双幽邃的双眸,沈别枝脊背蓦地发紧。
男人平和的眉目间,隐约透出所有都被掌控于手的运筹帷幄。
季夜鸣似是而非的态度,让本就迫切的沈别枝,更加焦灼不安。
令她短暂地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只想做点什么,来叛逆男人的笃定。
次日,离大年三十还剩一天,但季夜鸣仍旧去了公司。
沈别枝记得,去年他提前好几天,就已在家里办公。
如今她一心只想着一件事,没有多余心思让她分析,季夜鸣这样的行为的原因。
紧闭的深棕色大门,严肃,而沉稳,沈别枝浅褐色的灵动双眸,轻微转动。
半响,她扭头对张姨说:“张姨,帮我准备一点水果,我要去医院看望同学。”
朋友车祸入院,她理应去看看,不是吗?
张姨笑着应:“好嘞。”
她打开手机,找到下面的聊天栏,快速打字:[你在哪个医院?]
陈星宇跟过去一样,很快回复:[别枝要来?]
沈别枝回复:[来看看你。]
陈星宇:[太好了,在医院都躺得我无聊死了。]
沈别枝突然想到,最近他总找她吐槽,说学校饭菜不好吃。
她看向在旁边候着的陈尧,下巴轻抬:“带我去厨房,让厨师教我炖汤。”
虽然季夜鸣去了医院,但有陈尧在,不用担心他不知道。
陈尧惊诧,听见别枝小姐要亲自炖汤,仿佛看见了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他以为沈别枝是为讨好季夜鸣,当即十分积极地答应:“好,我马上叫厨师准备食材!”
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姑娘,会给别人亲手做汤。
从小到大,沈别枝几乎都没进过厨房。
无论是处理鸡肉,还是鲍鱼,她都很少见过。所以,尽管在专业厨师的指导下,她仍旧失败,不是咸,就是发苦,还将自己的手背烫红一片。
厨师就没见过厨房天赋这样差的,偏偏又不敢说什么。
趁自己原地去世之前,他赶紧将鸡肉、水,汤料跟盐都准备好。
陈尧疯狂给季夜鸣发消息:[先生,别枝小姐自己在厨房学炖汤!说要去看望同学。]
是他太天真,最近的别枝怎么可能会这样乖巧。
没把房子掀了,都已经很好。
陈尧:[别枝小姐的手被烫红了!!!]
快过年,季氏总部大楼比平日冷清许多,徐岩州等在办工作桌前,低头垂眸,敢怒不敢言。
虽然拿着十倍工资,但这是过年啊!
过年!
拥有一个工作变态老板,该怎么办?
突然,熟悉的压迫感沉沉漫过来,像浓郁的阴影缓缓笼罩住整个宽敞的办公室。
徐岩州一个激灵,什么问题都不敢再有了。
他谨慎瞧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
季夜鸣盯着眼前的手机,深邃的眉间,浓稠的阴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徐岩州疯狂自检最近的工作。
好像……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吧?
季夜鸣漫不经心回复:[让人帮她处理一下]
陈尧:[是,先生。]
其实就是烫红,并不严重。
季夜鸣不知为何,又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是一个姓陈的孩子?]
陈尧自己也姓陈,故此愣片刻,才回复:[好像是。]
他惊觉,最近这个家,谁都不对劲啊。
先生居然知道对方是谁。
等沈别枝“亲手”做的汤炖好时,已经下午四点。
她决定快去快回。
这几天,城市里务工人员几乎都回老家,这个点,马路上也无堵车,车子一路丝滑。
沈别枝很快到达医院,手里拎着保温桶,找导医询问病房地点。
医院里永远不缺人,快过年,大厅里、过道中,仍旧人来人往。
病房前,沈别枝吩咐陈尧:“你在外面等我。”
陈尧面色为难。
不等他回答,沈别枝紧接着又理所当然:“这是人家的病房,你总不会强闯吧?”
陈尧:“……”
他哪敢?
陈星宇住的单人病房。
沈别枝敲门进去,躺在床上的陈星宇惊喜抬头,咧嘴笑:“别枝来了,快坐。”
语气中,微微透出一丝不自在,跟以前到底不太一样。
照顾他的阿姨见沈别枝来,拉开床边的椅子,和蔼打声招呼,便离开病房。
沈别枝没有坐,瞧他打着石膏的腿,疑惑问:“过年也要在医院吗?”
陈星宇瞟一眼她手里拎着的保温桶,轻咳:“应该明天会回家。”
顺着他的视线,沈别枝低头瞧一眼,随后坦然说:“这不是给你的。”
直白,又伤人。
这汤,她原本就没有打算给陈星宇。
甚至舍不得浪费,自己跟厨师喝去大半,毕竟是她第一次“亲手”下厨呢。
陈星宇却并无意外,他扯了下唇角笑:“又是为了气他才来的吗?”
沈别枝“嗯”一声:“没错,不过也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