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蒙学》和《千字文》。”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姜毓便带着内侍过来了,看见谢沉霜和叶蓁已经到了, 姜毓忙快步过来行礼:“太傅, 小姑姑。”
谢沉霜轻轻颔首,转身往殿内走, 叶蓁和姜毓忙跟上。
自从昨日宣帝说,要让叶蓁与姜毓一同进学。勤思殿的宫人, 便又在殿中给叶蓁加了桌案,可即便如此,只有三个人的学堂,还是略显空寂。
姜毓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坐到自己的桌案后, 将笔墨纸砚拿出来。叶蓁见状, 忙将披风脱了,交给外面的宫人,快步进来。
胭脂红的裙摆,在地砖上旋开,宛如一朵盛开的春花。
谢沉霜看见叶蓁身上的衣裙时,清隽的眉眼微敛了下,叶蓁察觉到了,便顿住脚步,有些拘谨问:“怎么了?”
“无事,公主落座吧。”谢沉霜收回视线。
叶蓁走到剩下的桌案后落座,谢沉霜道:“日后两位殿下一同听学,若有不懂之处,可随时问臣。”
叶蓁和姜毓异口同声应了。
谢沉霜又看向叶蓁:“殿下如今在学《礼记》,公主从前既读过书,那便与殿下一同学《礼记》吧,公主可有异议?”
“没有。”叶蓁立刻摇头,她就是个凑数的,学什么都可以。
谢沉霜颔首:“那我们今日讲《礼记》礼运篇。”
今日天气很好,殿内门窗大开,日光如流水倾泻而入。
谢沉霜不像其他夫子那样,只一味照本宣科,他直接连书都没带,只说了今日要讲的之后,便坐在那里娓娓道来。
叶蓁坐在桌案后,借着听学的由头,光明正大去看谢沉霜。
在当初谢沉霜离开春水村时,叶蓁从未想过,他们之间还会有重逢之日。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谢沉霜会成为她的太傅,还会为她教授课业。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笃——”
一声轻响。
叶蓁猛地回神,就对上了谢沉霜的目光:“公主有疑问?”
“没有。”叶蓁立刻收回目光,乖乖盯着书看。
谢沉霜也没说什么,目光下移,又在叶蓁衣裙上扫了一眼,然后移开径自讲课。
叶蓁察觉到了,杏眸里顿时浮起一抹隐秘的笑。
如今刚开春,虽然春光明媚,但寒意尚未完全消散,叶蓁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偷偷在桌下搓手了。早知道,她就把手炉带上了。
两堂课中间,会歇息一刻钟。
歇息间隙,姜毓的小脑袋凑过来:“小姑姑,你不冷么?”
叶蓁手脚冰冷,脸色冻的发白,闻言扭头看向姜毓,她正欲答话时,察觉到谢沉霜的目光也飘了过来,她只得硬着头皮,语气故作欢快道:“不冷啊。”
“哇,小姑姑,你好……”厉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叶蓁的喷嚏声打断了。
叶蓁捂着鼻子,刚垂眸,就见桌边有片绣着银线的白袍角。叶蓁身子一僵,就听谢沉霜道:“公主,你的袖摆扫到砚台里了。”
叶蓁立刻扭头,急急将袖子捞起来,但胭脂红的布料上,已经染了一块乌黑的墨汁。叶蓁顿时心疼不已,当即便要用帕子去擦。
“公主这般擦,以后它便洗不掉了。”谢沉霜好心提醒。
叶蓁顿时不敢动了,她举着脏污的袖摆,仰着头,下意识向沉霜求救:“那怎么办?”
这身衣裙是她今日第一次穿。
“墨遇清水便会化开,公主回去更衣吧。”
叶蓁很珍视这身衣裙,听到谢沉霜这般说,当即便拎着袖摆,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谢沉霜偏头,就看见叶蓁朱红的发带,在风里荡开,继而消失不见。沉霜收回目光,淡声道:“继续吧。”
姜毓翻书的同时,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
小姑姑也真是的,怎么跑的那么快呀!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今天是她第一天进学,她早退走了,回头这件事传到皇祖母耳中,只怕皇祖母就不让她来进学了。
嗐,从明天起,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笃——”
谢沉霜轻敲了下桌案,姜毓立刻收敛思绪,认真听谢沉霜授课。
叶蓁是在两刻钟后回来的。
听到步履声时,姜毓下意识转头,就看见换了身衣裙的叶蓁,拎着裙子从外面跑进来。她脸色粉中透红,额上薄汗涔涔,立在廊下微微喘息,但一双杏眸却比这满院的春光还明媚:“太傅,我、我回来啦。”
他们谁都没想到,叶蓁竟然又回来了。
谢沉霜怔愣了下,轻轻颔首:“进来吧。”
叶蓁回到桌案后落座,抬手就想用手背擦汗,但想起姜曦歌她们平日的仪态,又默默将手放下了。
一来一回浪费了不少时间,叶蓁坐下没一会儿,谢沉霜便道:“今日就讲到这里,两位殿下回去之后,将臣今日讲的再温习抄录两遍,散课。”
啊!这么快就散课了呀!
叶蓁揪了揪裙带,恋恋不舍目送着谢沉霜走远,然后才开始慢吞吞收拾东西。姜毓凑过来问:“小姑姑,我下午要学骑射,你要一起来么?”
姜毓没有兄弟姐妹,便也没有玩伴。叶蓁回宫后,会带他放纸鸢,会偷偷给他做弹弓,姜毓便爱同她玩儿。
“不要。”叶蓁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