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值雅兴，按理说自己不能打扰。但九千岁进宫从来没有小事，自己还真是耽搁不得。咬咬牙，李谭硬着头皮小跑进了内殿。
舜德帝正在吃着妃嫔夹过来的一筷子菜，脸上笑容宠溺，好像菜肴真的很好吃似的，夸赞连连。一见李谭进来，表情将说不说，明显就是有事，舜德帝脸色倏地一沉，不满问道，“什么事？”
李谭看了旁边妃嫔一眼，低声回道，“陛下，九千岁进宫求见。”
没人看见，在听到九千岁三个字的同时，原本笑颜如花的嫔妃，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又无事似地恢复原样，只是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听到是云栈进宫了，舜德帝脸色就没那么难看了，想了想他对李谭道，“把人请到春熙殿来，朕在这儿见他。”
“是。”不敢耽搁，李谭快速跑了出去。
一旁的妃嫔在此时低声问道，“陛下，九千岁突然进宫怕是和您有要是商议，臣妾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爱妃果然懂事。”舜德帝哈哈笑了一声，拉过她白玉似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一拍，“无碍，朕岂会信不过爱妃，你就留在这儿吧。”
“是。”嫔妃微微一福身，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舜德帝只当她是年纪小，被云栈在外的凶名吓到了，又是好一阵安慰。
不多时，李谭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九千岁在殿外请见！”
舜德帝松开美人的手，从餐桌边起身，由妃嫔搀扶着走到正殿会客的外间，“进来吧。”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殿外传来，云栈出现在舜德帝的视野之中，走到近前，撩袍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云栈站起身来，抬眼看向舜德帝，却见他身边还站着一道倩丽的身影，面容熟悉，随即微微拱手，“见过叶才人。”
叶青灵眼神落在云栈身上，扫过他全身上下的风尘仆仆，“九千岁多礼了。”
舜德帝拉过叶青灵的手，脸上不掩宠爱之色，笑道，“爱卿不在圣都所以不知，灵儿已在日前晋升为昭仪了。”
才人到昭仪，短短时间连升三级，这样的速度在大舜后宫中从未出现过。
云栈从容改口，“见过叶昭仪。”
眼见他并未对自己的晋升露出半点意外，叶青灵心中有些失望，可是能在此时见到他，心中又止不住的满足，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又大了些。
舜德帝似乎也很高兴见到云栈，“爱卿已经将使团平安送出境了么？”
云栈从怀中掏出那本账簿，“陛下恕罪，微臣此次出京是以护送使团为谎，实则前往保州调查案情，这是微臣所得证物，请陛下您过目。”
第315章 帝王之怒
舜德帝的好心情就在看清账簿上所记所录内容之后，荡然无存。
上面清楚记录了每一笔贿银的来路和去向，时间，地点，人物，银两金额尽书其中，一笔一笔清楚明白，即使舜德帝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为其中所涉金额之庞大震惊不已。
笑容渐渐敛去，舜德帝面沉如水，嘴角的皱纹因为情绪的变化同样调转弧度。待把账簿全部翻完之后，舜德帝看向云栈，“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口中所说案情到底是什么？”
云栈并未急着回答，只是垂着眸子沉静说道，“回陛下，此事牵涉甚广，还请陛下您屏退左右。”
舜德帝一怔，转头看向身侧的美人。
叶青灵柔柔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出，“陛下，臣妾正好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好，”舜德帝满意一笑，随即又有点愧意，毕竟人家之前就说过要回避，是自己不让人家走的，如今却又要让人家腾地方，确实有点出尔反尔的意思。
想了想，舜德帝对她宽慰道，“朕晚上再陪你用晚膳，算是补偿你。”
“是。”叶青灵微微福身，带着婢女退了出去。路过云栈身边的时候没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却正好看见对方身子后退，似乎是刻意避开自己的样子。
叶青灵心中一痛，随即收回目光，出了殿门。李谭也退了出去，顺手把殿门关上，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此时殿里只剩下舜德帝和云栈两人。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舜德帝脸上笑容已经消失无踪。
云栈束手静立，抬眸直视着他，用平淡到近乎死水的声音讲述道，“日前，微臣收到从保州传来的消息，上书此次秋闱结束之后，知府孙辉曾派人殴打过众多学子，并派人沿途监视，将这些学子送回各自户籍所在地。”
“其中有一莫姓学子在之后一段时间里行为古怪，几次乔装打扮混迹在知府县衙及孙宅附近，似乎在查探消息。后其行迹被孙辉发现，遂被追杀。”
“探子察觉此事并不简单，因为牵扯到朝廷官员，所以深入调查了一番。调查结果显示，此次秋闱中举名单之中，存在舞弊行为。”
“舞弊？！”
本来听前面一番话时舜德帝还在想，云栈为何因为这点儿小事要专门跑一趟，可听到最后“舞弊”二字时，脸色陡然一变，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云栈点了点头，平铺直叙地将他从第一天到保州，再到回京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给舜德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