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腹中痛苦, 他们用陈奇观丢下的粮食, 给自己煮了粥。
但这些粮食抵不了多久, 他们只是傲慢,但并不傻。没几日,他们就认命地捡起了地上的锄头,开始种粮了。
不管是要咒骂,还是想报仇,他们总得先活着。
后山有些人受过大罪,很是厌恶修仙之人。有时候,会有人来看他们。
有一日,几个小伙子聚在周围,盯着他们看。
他们中间隔着侯朴的阵法,彼此都触不到。但小伙子们的眼神,让里面的归云山庄的人很是厌烦。
归云山庄的弟子们只觉得这种眼神令人不适,但并不知道,其实这眼神和看动物的差不多,还是看那种比较丑的动物。
归云山庄的弟子们,之前没受过这种委屈,被盯了一会儿后,就开始骂外面的人。
外面的小伙子在后山久了,也是不受委屈的人,当即回骂回去。
两拨人隔着阵法,骂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陈奇观听闻了这里的事,摆摆手:“反正打不起来,骂就骂吧。”
两拨人吵到最后,都是喉咙沙哑,都是年轻人,谁都不认输,约定了明日再骂。
但对骂了没几日,后山的小伙子们也觉得没意思起来。
主要是阵法里这些曾经的修仙人,现在还不如他们。衣衫破烂,上面满是尘土。
灰头土脸的,甚至干农活不习惯,手上有了血泡,腿上也有了伤痕。
和这样的人争吵,其实没什么意思。
那些小伙子商议后,便准备离开了。
“你们也是凡人,甚至口舌不如我们利索。”一个小伙子隔着阵法对里面弟子说:“教主说了,你们也没做过什么孽,不曾伤了人命。”
“我们这样对你们,是欺负你们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来,你们好好种田,好好活着吧。”
阵法里的弟子面面相觑,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是被凡人同情了。
若是往日,他们自然觉得受辱了,但既已至此,他们竟也察觉出,这些同情,其实是善意。
之后,他们种着田,每日辛勤劳作着,他们沦落到和自己之前看不起的凡人一样的下场,体验到了凡人的处境和不易之处,心里倒是有些转变了。
这个转变比较微妙,他们现在并没有察觉。
楼探阳心思郁结,境界卡滞于褪凡中期多年,现在终于与父母团聚,也彻底解决了归云山庄,现在境界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常无忧也帮侯朴找到了办法,解决了他所修的神女梦灵录中的不适合他的地方。
曲肃和何染霜都在实丹阶段,下一辈的弟子们,也都顺畅。
无忧山中一切向好发展的时候,修仙门派里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归云山庄掌门的旧友一日前去找掌门叙旧,到了山上,才发现山庄已经空无一人,甚至桌上都落了灰。
这人走在山庄中,越走心中越是惊慌。
廊下还放着半杯清茶,弟子房中被褥还展开,似乎每个人都只是临时出门一趟,随时可能回来。
但院中已经生长出的杂草,显示的并不是这样的事实。
这个修仙者走到了大厅中,看到了命灯的位置是空的,这一刻,他终于确定,归云山庄糟了大祸了!
这人转身御剑,逃离了此处。
他惶惶然,想飞向楚山报信,但行至半途,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祁连派也出了一样的问题。
那时候,是诸山掌门君深说,这是大事,若是还有类似的情况,可先禀于他知晓。
这个修仙者思量片刻,想到了之前将祁连情况禀告君深的人,获得了君深的提点,也获得了不少珍贵丹药和灵器。
他当即做了决定,转身向诸山飞去。
君深正在内室打坐,忽然门口想起了轻轻的唤声:“掌门大人?”
君深睁开眼睛,他说过,如无大事,不要来扰。
但现在唤他的是那个颇为乖顺的弟子,君深没记住名字,但这个弟子敢来叫他,应该是有事了。
君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起身,眉头微皱,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现在,很多修仙门派都还关注着祁连之事,希望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能帮他们瞒一次,但不是次次都这么好瞒。
君深走出去,一个中年人急急走来,满脸都是谄媚的笑。
那人知道君深不喜多言,所以直接说了自己的发现:“尊者,归云山庄的人不见了。”
君深的手在袖中一紧,但脸上仍然平静。
“勿需对外人多言,”君深温声对那人说:“祁连之事,已让很多门派人心惶惶。我先去调查一番,不要让他人知晓,免得情况更加不妙。”
那个中年修者忙不迭地点头,虽没说话,但眼中隐约有些渴望的意思。
君深知晓这人想要什么,他觉得有些厌烦,挥了挥手,对身侧的弟子说:“给这位仙友奉上重礼。”
将那人送走之后,君深立刻出发去了归云山庄。
山中空无一人,君深在山中未发现熟悉的气息。
他下了山,在山脚下随意走着。
凡人如蝼蚁,他自然不会去问,也不会管凡人中有什么变化。
他牢记着之前在祁连察觉到的不同寻常的气息,慢慢扩大范围,以归云山庄为圆心,慢慢搜寻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