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染霜的父亲死后,她又受了不少折磨,她拼命咬那些人,却只被吊起来打。
这些疼痛,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睁着眼死去的父亲。
常无忧只听着,就觉得胸口发闷,喉头梗得她说不出话。
“不是,”她抱住了何染霜:“你不是脏东西,也不是什么孽畜!”
“你是好孩子,好姑娘。”
她一遍遍告诉何染霜:“你没有错……”
何染霜被她紧紧抱住,整个人无知无觉,只有眼睛在流泪:“我在慢慢想开,慢慢安慰自己。”
“你和师兄告诉我,不是我的错。”
“我明白,不是我的错。”
“我也已经杀死了那些人,为我家报了仇。”
“我想告诉我爹娘,那些碰过我的人,都死了。”
“可是,我爹娘不在了啊。”
“我终究不能知道,他们是不是愿意要我这个女儿了啊!”
何染霜终于大哭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哭出声音来。
常无忧流着泪,紧紧拥着她,想给她一些温度。
“你是最好的染霜,我们都要你,都爱你……”
“你的爹娘也要你,他们爱你……”
只是,这话,任何人来说,何染霜都不会信。她只想听父母说。
常无忧明白了她的心结。
其实道理何染霜都明白,只是她的父母死了,不能来亲口告诉她:染霜,无论你怎么样,爹娘都爱你。
何染霜的心里,空了一个名为爹娘的缺口。
这个缺口,常无忧填不上。
她悲伤地抱着她。
像是抱住了一只永远不能痊愈伤口的小猫。
第三十七章
何染霜哭了一场, 常无忧也劝了她一场。
这一场后,何染霜看似好了一些,重又变成了温柔模样。
但常无忧知道, 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还在,没办法修复。
何染霜好些之后, 常无忧帮她梳了头发。之后, 何染霜去练功了。
但常无忧坐在屋中沉思,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屋里, 张子吉身周的灵气罩被撤下。
他不明所以:“师父, 我刚听到二师姑来找教主,你就把我周围的声音遮住了。”
他好奇地问:“她们说什么了啊?”
曲肃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徒弟挺糟心,和三师弟有些像,没什么眼色。
他指尖弹出一道灵气, 打在张子吉的手上:“打坐。”
张子吉捂着手,委委屈屈重新开始打坐了。
到了饭时,曲肃将常无忧送去了后山, 和百姓一起吃。他顺路带回了一份饭菜,给自己不省心的小徒弟。
后山现在已经不吃大锅饭了, 各家吃各家的。
常无忧这次去了张圆家,她想去看看他家里生活如何。张圆和妻子非常高兴, 特意将给妻子炖的用来下奶的鱼汤,盛了一份给常无忧。
常无忧看了眼锅里, 确定他们还够,才放心喝了。
张圆看她动作, 知道她担心, 不禁笑起来:“吃得一点都不缺。”
粮食是按每家人口数量发的, 他家的小婴儿也算了个人,得了不少粮食,很是足够。
养殖的鸡鸭,也都可以吃了。鱼更是充裕,只是不太方便捕捞而已。
“听说鱼塘快挖好了。”张圆的妻子小声说。
张圆点头:“是啊。”
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来到这里后,还没帮上什么忙,倒是受了不少照应。张圆想了想:“等我炼体了,以后后山的体力活我来做。”
常无忧点了点头:“是得用着你。”
等常无忧喝了汤,张圆妻子终于开口问了:“子吉怎么样?”
“很好,就是对修行特别上心,每天打坐时间特别久,可能有些辛苦。”
张圆妻子放了心:“那就好,辛苦不算什么。”
她说起儿子之前:“他其实一直记得生父,能有这个机会,是好事,不然他这辈子总是想不开。”
她想得很开:“修行了,那就不是凡人,以后我们管不了多少,只能劳烦教主和各位大人了。”
张圆安静听着妻子说哥哥和侄子的故事。孩子醒了,他抱起孩子,轻声哄着,不让孩子吵了妻子和教主说话。
饭后,常无忧便离开了。他们家生活挺好,她就放心了。
之后,她又去了老阿奶那里。一进门,她都有些呆住了。
原来白白嫩嫩的囡囡,现在变黑了不少,还壮实了。一眼看上去,和后山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阿爷阿奶确实养得不错。”常无忧夸赞。
老阿奶佯装生气:“好什么啊。”
她轻轻拍了拍囡囡的屁股:“这小东西,可吵闹呢。”
囡囡正乖乖蹲在地上揪院子里的野草,觉得自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平白被奶奶拍了,有些委屈,大声叫了:“坏奶奶!”
小丫头跑到爷爷那里,委屈巴巴趴在爷爷腿上,悄咪咪看这边。
阿爷心疼地抱着她,抚着她的头安慰。
看来,一家三口日子过得也不错。
常无忧得了阿奶刚烙好的两张饼,便出来了。
她走到了河边,看到了杜荆还有侯氏两兄弟。
杜荆穿着短打衣服,身上沾了泥土。
侯充也是一个模样,侯朴样子更凄惨些,全身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