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梦到我。”褚西岭平淡地说:“你梦里喊了大小姐的名字,喊了武太郎的名字,喊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喊我的名字。”
李妮妮坚持道:“我梦到你了的,但是梦里你在煮饭,我不想打扰你煮饭。”
褚西岭:“……”
褚西岭觉得无话可说。
李妮妮拍了拍褚西岭的手:“你觉得杀死何马生凶手是谁?”
她原本以为褚西岭会给出几个猜测和推想,但没想到褚西岭毫无犹疑地说。
“王蔺和武太郎。”
“为什么?”
“因为太明显了,王蔺杀人从不遮掩。”
褚西岭说:“剩下的幸存者就这么几个,我、你和王德全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武太郎、杨朵朵和王蔺。”
而那天心情不好的人,只有王蔺一个。
前脚,王蔺向李妮妮求爱受挫,当众失态。
后脚,何马生就死了。
这何止是明显。
简直是无法无天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这正是王蔺一贯的风格——他是被世道所偏爱的骄子。他犯罪,但从没有人能抓住他,他杀人,但他永远能逃过一劫。
他永远不受法律的制裁,有时他甚至刻意不消灭证据,像猫逗老鼠一样的逗着他们这些追捕他的人。
而就算这样,这些证据,也会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情况,自行消失。
所以王蔺杀人,从不遮掩。
褚西岭眼里泛着冷意。
“在你和大小姐跳舞的时候,武太郎、何马生和杨朵朵三个人提前离开了,这两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或看到了什么……我和你说过王德全以前是搞刑侦的吧?”
李妮妮:“说过。”
褚西岭:“王德全在甲板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丝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
李妮妮头发里有一股海盐的香气,但褚西岭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因为喜爱而加上的滤镜。
因为海水的气味,说实在的,它不应该是香气。
褚西岭下巴再李妮妮头上摩挲了一会儿,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但他讲正事的语气,依然像在给属下开侦查会议——需要属下做笔记的那种。
李妮妮:“清理血迹的人怎么会这么大意,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褚西岭:“不是因为清理血迹的人不够仔细,而是因为这个甲板太老,缝隙太多,血迹渗透进去一段时间以后,光凭海水是清理不干净的。”
李妮妮思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何马生的血迹,在地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清理干净?”
褚西岭:“没错,所以在王蔺杀人以后,一定有人帮王蔺清理了血迹。”
李妮妮:“可武太郎和杨朵朵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西岭:“或许是怕王蔺报复吧。”
——说实话,其实这也算是“证据莫名其妙消失”的一种。
总有各种各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路人,因为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理由,帮王蔺洇灭证据。
“毕竟只要会用互联网的人,都能知道王蔺的权力有多大,而你我不过是像他们一样的无名小卒,又有谁敢冒着前途尽断的危险得罪王蔺呢?”
褚西岭让李妮妮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脊背。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投诚,让王蔺看到自己的诚意。”
李妮妮打了一个哈欠:“你说的有道理。”
褚西岭:“困了?”
李妮妮侧脸恰好趴在某个不大方便的地方,但她似乎也没意识到这个凸起的地方并不适合趴,只是“嗯”了一声。
褚西岭沉默片刻。
明亮的月色里,他闭着眼睛,能感觉到李妮妮的腿,在他的腿上蜷缩起来,膝盖刚好抵在——
褚西岭又睁开眼。
他不想吵到她睡觉,忍了很久。
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哑声道:“李妮妮——”
李妮妮睡意朦胧道:“嗯?”
但她也很快感受到了膝盖下的变化,顿时觉得有点烦。
她双手撑着褚西岭的胸膛动了动,想换一个姿势,这次脚倒是没直接踩到了,而是踩到了褚西岭的前直肌、缝匠肌和股四头肌的交汇处上。
李妮妮可能觉得这个地方很安全。
她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褚西岭喉结剧烈地动了动。
几息之后,褚西岭摸索到李妮妮的脚踝,拉着她又踩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声音很平静,细听却有些紧。
“就踩在这,不要动。”
这个地方软绵绵又硬邦邦,李妮妮脚趾蜷了蜷。
褚西岭的胸膛猛然起伏了一下。
随后,她在黑暗里听见了男人压抑的,又冷静得仿佛枪-战中发号指令的命令声——
“现在,动。”
“?”
“会踩缝纫机吗?踩。”
“…………”
李妮妮不会踩缝纫机。
但是今天以后她就会了。
而且非常熟练。
各种角度,各种力道,各种节奏都踩了一遍。
李妮妮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去开店了。
这个缝纫机踩着踩着,最后就变成了小半个晚上的冲孔桩机和手拉冲击钻。
等到褚西岭的冲孔桩机终于停下,开始帮李妮妮清理时,已经是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