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几分哄她的意味,但听的人还是会心情大好。
许浣予不想要个时刻跟她讲道理的人,她只想要个可以百分之百信任她,站在她身后的人。
可是现在的陈彦周却在许浣予面前帮乔雅说话,许浣予觉得很难过,不知道是曾经那段不堪的记忆更难受一点儿,还是两种悲伤buff叠满,许浣予的眼泪像是水龙头发大水一样,满脸都蹭得眼泪。
初三那日的痛好像又一次浮现到身上,还有被扒掉衣服的耻辱感,那种屈辱的记忆上头,许浣予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难过啊。
但为什么陈彦周还要帮别人说话。
果然,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谁也不值得信任是吗。
她想要个身边可以一直陪伴她的人,终究也只是痴望。等了那么多年,亦是一场空欢喜。
许浣予抬手,手背体面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固执娇蛮地开口:“陈彦周,我就是很讨厌乔雅。”
她的眼睛很红,缓和着情绪,而后再一次重申道:“而且,她现在这样是她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当初在网上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时,她全权配合着何义东提供自己装作的灵感以及绘画文稿的历史时间线。原本说好了宣发小组给这次空口鉴抄事件做好自证申明,包括顾宁,也是电话过来给她说:放心,放心。
最后纸页工作室全身而退,造谣生事的人却赚了个盆满钵满,被反复鞭笞的人只有许浣予一个人。
她只是自保。
自保,追诉自己的合法权益而已,凭什么做坏事的人一句道歉就可以逍遥法外?
就像乔雅,她对背叛过许浣予的事情从来没有跟她正面道歉过。
她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依旧占据着许浣予朋友的这个头衔,讨嫌地站在许浣予身边,怎么都赶不走。
道歉是施害者口中最没有重量的一句话。
背叛便是背叛了,有些伤痛是别人怎么做都弥补不了的伤害,而许浣予永远都做不到原谅乔雅。
她充其量只是给顾宁提了一嘴自己可以考虑的要求,具体结果怎样,她可以很冷血地说,与她无关。
只有被抛弃的人才会有那种濒临死绝的无力感,乔雅如今所经历的事情,比她当初差远了。
白炽灯的光照下,陈彦周的脸色深沉,他的视线像是落在许浣予身上,但好像又有些迷离。
他的眼瞳漆黑深沉,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许浣予深吸了口气,却见陈彦周忽然站了起来。
男人动了动,脚步声由近变远。
许浣予的眼皮彻底耷拉下来,下拉着的眼皮阖盖住眼底的受伤,只是原本假装坚硬的心脏还是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掀起一片名为苦涩的风。
原来,没有什么是永久的东西。
其中感情尤为脆弱。
喜欢的瞬间可以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可以是他不经意的一次善举,又或是意外的一次对视,随着荷尔蒙的爆发而加深了那层喜欢。
从喜欢到不喜欢却是现实生活里近距离的不合心意的碰撞。
生活吧,总是遗憾来得多。
许浣予曾面对过无数次的失望和遗憾,她的承受能力早被锻炼出来,理解也明白不如意才是生活常态。
尽管相爱,但他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只能算是缘浅。
听着身后渐变渐远的脚步声,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又要分手了,是吧。
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心底那股倔劲将自己的脆弱包裹紧,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原本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许浣予看见陈彦周手里拿着一把完整的纸巾,拆开塑封袋,他抽取出来几张,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脸。那是距离这次欢爱之后,她头一回感受到男人局促的小心。
她怔愣地抬起头,眉头微皱着,语气里藏着一丝困惑,“你不是帮着乔雅说话吗?干嘛还管我啊?”
两人都要这样了,做什么还帮她擦眼泪。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只有很亲密的人才可以做的。
屋内地暖开着,到处都暖烘烘的。
陈彦周低着头,手上动作使坏地用了些力,没好气地回着她:“乔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什么要在这帮她啊?”
没有哪个蠢货会因为别的女人而惹自己女朋友生气。
或许真有蠢货,但绝对不是陈彦周。
心底的疑惑纸被撕开,许浣予不高兴地撇着嘴巴,她抬头睁大眼睛瞪着他:“那你刚才还帮她说我?她家里逼她拿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说完,她委屈起来:“陈彦周我讨厌死你了。”
陈彦周任由着许浣予骂着,她好像个哭包啊,眼泪怎么擦也擦不掉,真是水做的吗。
耳边吵吵闹闹的,全是许浣予在这儿发着脾气,陈彦周忽然想起来上次她喝醉酒那会儿也是像这样,蛮不讲理地发着脾气。
少年时期不懂得爱,只想着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掏给她,换她一个笑颜。
结果是她笑了,他以为她也爱她。
可不管他怎么悟,许浣予的心都是冷的。
明明是他被她抛弃,他该恨她的,再重逢后,他甚至想过将这些年的冷刺悉数奉还,可那日只是看见她红了眼睛,便心软到将她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