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不怕毁了儿子,是铁了心要退亲的。
但杜伯爷好不容易得了两间铺子,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亲家,这退亲的话可不能乱说。世子他纳梅娘时,可是情真意切,我也是多番考虑之后才答应的,你这一退……他们俩都住到了一起,婚事退掉可就是无媒苟合,到时世子还怎么入朝为官?皇上知道,会罚他的呀!”杜伯爷一脸痛心疾首:“他除了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女婿,哪怕为了外孙,我也不能容忍你这样糊涂。这婚事不能退!”
高河退了一步:“不退也行,换一下提亲的礼!”
他讨厌这门婚事,主要是儿子送出了风华街的铺子,再有,杜梅娘也实在不像样。
趁着姐姐病重,勾引姐夫,这什么玩意?入门之后一定会搅得全家不得安宁,还有,姐妹共侍一夫还相处和睦,那是戏文里才有的事,这亲真结了,姐妹之间如何相处?夫妻之间感情也会受影响?
对两个孩子也不好啊!
无论如何,先把铺子讨回来。
杜伯爷舍不得这门亲事,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那两间铺子,能答应才怪。他叹口气:“铺子是小事……”
高河:“……”什么小事?
真是小事,这唯利是图的老混账根本不会又嫁一个女儿入河安伯府。
“我只要铺子。若你不退给我,我就给皇上写折子,说你骗我铺子!”
杜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是骗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愿了?”高河气急:“你若真知道为儿孙考虑,就不该答应这么荒唐的婚事。甚至更早之前,慧娘生病,你就不该让另一个女儿去接手孩子!”
“我做事不用你教。”杜伯爷沉下了脸:“婚事已定,梅娘已经是世子的人,清白已失,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高河气笑了:“你偏不退是吧?”眼看杜伯爷不接话,他点点头:“好!回头我就跟皇上如实禀报,废了世子之位!再过继一个孩子来请立世子!”
语罢,转身就走。
走了好几步,没听到身后的人唤,高河又气了一场。
而杜伯爷不是不怕他的威胁,只是下意识觉得亲爹不可能毁了儿子的仕途和前程。这话应该只是吓唬他。
高河本就铁了心,被气了一场后,回府立刻就写了折子,等着干了后就让人送去宫里,发呆的间歇,听说高理落回来,还要见他。
到底是亲生儿子,高河颔首:“请他进来。”
高理落进了书房,一眼看到父亲面前的折子,心头咯噔一声,细一辨认过后,更是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他失声道:“爹,儿子真那么被你看不上眼么?”
“瞅瞅你自己干的这些事!”高河从杜府那边吃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再忍不住:“杜家那老匹夫不愿意退亲,不愿意归还铺子……老天爷是看我前半辈子太顺,故意找你这么个混账来折磨我,我们父子上辈子是不是仇人,所以你才这么对我?”
高理落被喷得一脸口水,伸手抹了一把:“爹,我带着梅娘搬出去,本意就是想让您讨回铺子,并不是真的想惹您生气。”
高河怒斥:“你直接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我才不生气。”
“可……她已经是儿子的人。”再有,高理落还有一些小心思没有说出来,他落到如今尴尬的地步,都是因为杜梅娘,他不想这般轻易放过了她,所以才带她住出去,且故意没带私房银子。
“那你就守着她好好过。”高河吹了吹面前折子:“人嘛,总要对得起一个人,你已经对不起双亲和妻子,别再辜负人家。”
他将折子收好,找来了亲随:“将这送去宫里。”
高理落吓一跳,以为父亲是吓唬自己的,没想到是来真的:“爹,这东西不能送。”说着,就想上前去抢。
“住手!”高河沉声道:“我意已决,你撕了这一本,我还可以再写。”
高理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子错了!”
另一边,高夫人听说儿子得以进门,父子俩正在谈,怕二人越说越拧巴,急忙撵了过来。胡妍美得了消息,也紧随其后。
婆媳俩走到书房外,就听到了这一句。高夫人顿时满脸欣慰,拍着胸脯道:“知道认错就好。”
紧接着高河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勉强你,听说你在外头租了个小院,挺好的。回头找个营生养家糊口!”
高夫人:“……”找什么营生?
儿子可是凭本事一路科举,进士及第的官员。伯爷这话里话外,好像他没了俸禄似的,当即越想越慌,顾不得规矩,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伯爷,您就原谅他一回。”
“成何体统?”高河怒斥:“这里是书房,女眷不得入!”
他一直不喜女子在正事上参言,这书房是不许女眷入的。一眼看到妻子身后的儿媳,他脸色更沉:“谁让你来的?”
高夫人本来是挺害怕的,被他这么一吼,心下更惧,但为母则刚,看到地上跪着的儿子,她梗着脖子强撑道:“你都要废了儿子了,我当然要来。有本事,你连我一起休了!”
这话落在高河耳中,是真觉得妻子拎不清,当即呵斥:“你以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