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雪对上他的眼神，跺了跺脚，委屈道：“你这么看我做甚？”
刘山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摆, 也不去端泡好的茶，目光落在谢文云身上：“谢兄，最近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谁都看得出来，你姐姐是绝对容不下如雪的。咱们两家算是世交，本就该互帮互助，我这有个提议，对咱们大家都好，你姑且听一听。”
谢文云脸色涨红，放在身侧的双拳紧握。
刘山自顾自继续道：“你和谢东家相依为命多年，感情非同一般。说实话，无论你是为了谁，都不应该跟亲姐姐闹翻。这天底下的女子那么多，你想要找红颜知己，没必要非得找上如雪。这样，你将如雪让给我，往后我替你好好照顾她，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住口！”谢文云打断他，眼睛血红着道：“你当如雪是什么？她是人，不是可以随意转让送人的物件！”
“你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刘山耐心地道：“你在我那辛苦这么多天，总共也才拿到了几钱银子，没了你身后的谢家。你什么也不是。感情那是富人才能有的奢侈玩意儿，只要你愿意将如雪让给我……我可以给你百两银子，有了这些，就算谢东家有私心，还不让你进门，你往后的日子也能过得滋润无比，不管什么样的美人都会对你百依百顺。”
“滚。”谢文云冷冷呵斥：“若不是为了如雪，百两银子于我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少拿这种话来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刘山目光落在潘如雪身上：“那……先前你说的那些话还算数么？”
潘如雪咬着唇，低声道：“自然算数。”
“好！”刘山霍然起身，眉眼间俱是笑意：“给你五天，将这些杂事处理好。然后媒人会上门。”
听到这话，谢文云皱起眉来。
潘家其他人隐晦地交换了个眼色。
眼看刘山要走，谢文云上前将人拦住：“你把话讲清楚，什么媒人？”
刘山似笑非笑，张口就要说话。但身后的潘如雪率先扯了谢文云袖子：“让他走，我给你解释。”
只一句话的功夫，刘山已经缓步踏出门去。
谢文云再想要将人喊住，已经迟了，他回过头，看着面前满身贵气的貌美女子：“如雪，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又为何做这副打扮？”
潘如雪还没说话，眼圈已然红了，委屈道：“我本不愿意穿这些华服，你是知道的。他……他说你是他手底下的账房先生，若是我不听话，他的人就要为难你。”
谢文云气道：“我又不是卖身给他，他凭什么这般威胁你？就算真的想为难我，我完全可以离开嘛。”
“可我知道你找活计不容易。”潘如雪满眼的心疼：“云郎，为了我，你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受了许多的委屈，做了许多你身为大家公子永远都不会做的事。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只要能让你少受些罪，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哪怕……哪怕他胁迫我，欺辱我……”
谢文云再也听不下去，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中：“如雪，你怎么这样傻？”
潘如雪推了推，发觉推不动后，也不再挣扎，哭着道：“只怪我们有缘无份。先前他说给我五天时间，是让我退亲的。云郎，其实他说的话是对的，咱俩分开之后，你还是谢家的如玉公子，至于我……我也能有好日子过，家人也能因我宽裕一些。你不要再抱我了，就当自己眼瞎，看中了一个势利女子！”
谢文云将人拥得更紧：“可你不是。”
“我就是。”潘如雪狠狠推开他，太过用力，自己忍不住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上才站稳。她哭着尖叫道：“放过我吧，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还不成吗？”
说着就要往下跪。
谢文云看得心痛如绞：“如雪，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割我的肉啊！”
潘如雪扯下头上的金饰摊在手心：“我喜欢这些华服美饰，希望它们越多越好，给不了我。就该识趣离开，再不要来纠缠。”
这话说得决绝，可她脸上却有两行清泪划过，分明已经伤心至极。
谢文云捂着胸口：“如雪，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你能不能自私一些，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来？”
“人活在世上，谁都想顺心如意。”潘如雪别开脸，泣不成声道：“可人都是有心的，我也希望自己是那种没良心的畜牲，但我不能！云郎，你走吧，往后忘了我。”
她起身，奔进了自己房中，飞快将门关上。
谢文云追上去，却被拦在门外。隔着门板，他能听到里面女子悲痛欲绝的大哭声。他敲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还是潘父过来，叹息道：“谢公子，普通人家招惹不起刘家，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有这一桩麻烦，如雪也不用委屈自己。你走吧，回你的谢家去。”
潘家兄弟更是过来拉扯，谢文云一个文弱公子，根本就扯不过他们，很快就被推出了门。
谢文云挣扎半晌，浑身乏力，加上他已经忙了多日，站着都挺费劲。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外头看热闹的众人还没离去，谢文云一想到自己被佳人放弃，心中就悲痛至极。他也不怕丢脸了，就那么愣愣坐着。
边上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声音较大，谢文云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