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要做之事与他的愿望完全相背。
归心轻轻放下笔，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无星无月黑漆漆的夜晚，窗外的风吹拂着她披散的头发。
慢慢的，她听见外间又下起濛濛细雨来，雨水好似落在她心头，将她的情绪都淋湿，让它们被迫降落。
她起身关了窗，熄了灯，躺到床上。
她终究是一字未写，曾经坚定的事情在这越来越临近之际竟是会变得犹豫多疑起来，心中出现了反对自己的声音，这是不应该的。
归心强行压下心头的情绪，艰难睡去。
又是睡得极其不安稳的一夜。
清晨，醒来后的她躺在床上，有些不真实的回想着梦境，她好似在梦中看到了归弦朝她摇头，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庞在她梦中无比清晰，清晰到让她有些焦虑。
不太妙的梦境与萦绕在心尖无法挥散的情绪让归心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间忙完之时到山巅的观景亭中闲坐，看看远方的盛景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却没想到让谢长闲一阵好找，下着细雨也淋得他衣衫微湿。
谢长闲叫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
直到谢长闲不满地在她眼前晃了晃，“师姐，你在想什么？”
“嗯？你怎来了？”归心回过神，眼神恍惚地摇着头，“没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谢长闲拧眉，看归心片刻后才埋怨道：“我说，云青青他们五个直接一组，这也太难对付了。”
归心嘴角随意地勾了勾：“没关系，你也有队友，我相信你可以顺利获得会仙试资格。”她看着那相似的眉眼此刻正不太高兴的看着自己，那种情绪瞬间又绕上她心头。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笑一笑。”
谢长闲怔愣住，他抿了抿唇，眼神偏向另一边道：“笑不出来。”
他有些烦躁，明明方才才与师姐说了自己的担忧，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次宗门大比他大概率不会获得会仙试资格，而明年……明年他有没有从结界中出来还难说。
若是他真的没有选上会仙试，在宗门大比上表现的不好，师姐那么努力教他，看到后应该也会失望吧。
越是想着他便越是烦躁。
归心手不自觉捏住了衣角，垂下眼眸。
调整好片刻后她才又重新恢复往日里那温和的笑容，婉声安慰：“这几个月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最初的时候你连云青青一剑都接不下来，如今你已经可以快速找到比云青青还厉害的人的招式破绽，这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呀。”
她望着远方翻滚的云海，“云海之上的山巅也并非一日而成，日积月累，你也会成为众人仰望的山巅。”
谢长闲眼神奇怪地看着归心，以前到不觉得，如今在这山巅，师姐说话声音飘渺若得有些不真实，他倒真觉得师姐跟神仙似的就要飞走了似的。
归心侧头之时对上他的眼神，挑起眉头疑惑地歪了歪头。
谢长闲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师姐，希望后日下晌出来的比试顺序我不会与云青青他们撞上，镜极宫那家伙不好对付的。”
他又多看两眼归心，起身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下山的路，“走了，修炼去了。”
再过两日便是宗门大比第一日，后日下晌会通知比试顺序，到目前归心也没有得到比试顺序的名单。
可似乎不管谢长闲在第几日比试，她都去不了的。
宗门大比第一日的一大早她便会借着下山采买的名义彻底离开，以她的速度足以在午时之前抵达镜极宫，再在魏衍的帮助下带着归弦离开，她会带归弦去之前她待过最安全的地方先待一阵子。晚间从镜极宫过去，约莫第二日早上便能抵达。
她双手交叠在栏杆上，下巴轻轻靠上去看那乌云之下，细雨迷蒙之中的云海。
秋雨绵绵，也不知这雨要下几日。
她心知自己应该养好精神才便于行动，可到了晚间，归心依旧辗转难眠，左手摸在右手食指的灵戒上感受着灵戒的温度。
雨水落在树叶上，顺着叶片脉络汇集滴下，那一声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翌日，天微微亮时，归心便撑着伞穿过雨雾去墨山外等候。
本以为会等好会儿，却没想到第一个下来的人便是她要等的人。
祝笑从伞下看到一身影站在长桥边，走近了些瞧便见是归心，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不急不躁，如同过去每一次见面般。
恰好归心也看过来，她朝他轻轻点头，祝笑便知她是在等自己。
归心稍稍抬高伞，眼神看向一个方向，祝笑颌首示意，她便先走在前面，祝笑则慢慢跟在她身后。
归心将他带到无人会路过的地方。
还未待她开口，便听祝笑含笑打趣：“师姐这么早来找我，我以为是来送好消息的。”
她撑着伞，伞下面纱之上那一半脸在这秋日下雨的清晨显得格外白皙干净，周身气息温婉随和，那眼神却如被秋雨冲刷过一般清亮，不带任何情绪。
归心看着他眼睛，轻声问他：“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祝笑挑起眉尾有些诧异。
“没收到什么消息，师姐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他反问归心，归心自是摇头，拿出一袋灵石递向祝笑，祝笑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明白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