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面前,不说话时那双眉眼盈满笑意,与归弦有七八分相似。
谢长闲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这么吃惊吗?”
他勾着一侧唇角,归心回过神想揉揉他的头却骤然发现,这人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她如今已经不好摸他头了。
“师娘说你与师父还要两日才能出关,我没想到你现在就来了。”
归心转身替他倒上水,又重新在石桌边坐下,“你如今修为怕是精进了很多,我方才都未曾察觉你来了。”
月光将谢长闲的影子投下,刚刚好落在她身上,他挡住了她的月亮。
谢长闲眼神晦暗,嘴唇轻轻张了张,话说出口时带着笑意。
“那是自然,这些年师姐没来看我自是对我不了解,不知道我修炼刻苦,不知道我刚刚踏入筑基,未来可期。”
闻言,归心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我常年在镜极宫修炼,少有回来,这次便是特地提前回来接你出关的。”她语气软和,笑着看谢长闲,柔声道歉,“况且这些年你一直在闭关修炼,我便是回来也见不到你。”
谢长闲抿着唇没说话。
他眼神直接地看着归心,归心也不避开。
片刻后,才听他道:“六年前,我娘去镜极宫接你那次,你为何不回来?”
归心蹙眉,别说六年前,便是这整整九年秦纤巧自回十方宗后都未曾再去过镜极宫,她沉吟片刻后小心翼翼打量谢长闲的态度。
“是你让师娘叫我回来的?”她试探性轻声询问。
谢长闲没有说话,她不回答也不愿意问他找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归心便明了,起身将谢长闲拉着坐在石凳上,将水递到他面前,“六年前有段时间我双眼被雪灼伤,行动不便,或许正是那时候吧,抱歉,小师弟。”
此话一出,谢长闲立马抿紧双唇,他紧紧盯着归心的眼睛。
归心眨眨眼,“现在没事了。”
他明显松口气,却仍就不开口说话。少年的眼神直白而清澈,归心看得撇开眼神不敢与其对视,她不敢去看谢长闲,如今也不敢。
她怕他问起那晚上的事情。
两人无话,在月下院中对坐片刻后。
谢长闲突然笑道:“恭喜师姐获得灵根,可以正大光明的修炼了。”
前半句出口时,归心还笑着,后半句她笑容便凝固住,无奈失笑摇摇头,这世界就是这样,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如今这孩子长大倒是越来越会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谢长闲见她仍旧不肯解释,立时起身离开。
归心没有追上去,也懒得去回忆那晚上的事情。原本她以前还会担心谢长闲会不会将他看到的事情抖出来,可他一直替她隐瞒至今,已经是极好的了。这件事确实是她骗了他,怪两句便怪吧。
她也起身回房歇息。
脑海中那张脸却挥之不去,谢长闲长大了,与哥哥归弦长得越发相像了,这十多年过去归弦在她脑海中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今晚看到谢长闲却又再次清晰起来。
她轻轻睡去,希望今夜模样清晰的归弦能再入她梦中来。
却是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便有人来叫归心去千风殿。
来人正是当年向她借手抄本的师弟,他与归心并排走时眼神不时往归心身上瞟,这位师姐每年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一些心法,也不知道今年带回来的是什么。
去年带回来的心法,他早就看完了,受益匪浅。
千风殿中各位长老齐聚,上头还有几年未见的谢松端正坐着,还是那副刚正严峻的神情,不苟言笑,身侧是秦纤巧。
归心环视一圈未曾发现谢长闲,魏衍慢腾腾进来站在她身侧。
几位长老低声交谈,片刻后谢松轻咳两声,大殿中便立时安静下来。谢松向来说话直奔主题,视线落在归心二人身上便直接道:“今年宗门大比你可要参加?”
归心点点头,“参加的,我与小师弟一组便好。”
秦纤巧面露难色,她看看谢松又看看归心,“阿闲他今晨已经与另外几位师兄一组了。”
众人都向她看去,秦纤巧摇摇头,“他今早一来便找我报了名……”
她话未说完,谢长闲大喇喇推开大殿门进来,光从外面照进来,将归心与魏衍的轮廓照出。谢长闲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他们身侧,极其敷衍地向上面的人行了个礼。
这才面带疑惑的偏过身看着归心道:“师姐不必参加也可参加明年的会仙试,为什么还要再比试一次?”
白日里,他那张脸看得更清楚了,归心紧紧愣神一瞬,便被他眉宇间那不同于归弦的气息强迫分清楚。
她颌首并不否认,却婉声答:“我想和小师弟一组,可以吗?”
不等谢长闲答话,归心双手向上抬起,两手之上便出现那沉甸甸的红木盒子,她笑吟吟地稍稍往前递一点。
“就用这剑,与小师弟一组参比,小师弟看这诚意可够?”
她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便将这礼物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他。
谢长闲看着那红木盒子没有说话,众人都听说了归心请秦纤巧与羡鹤作引请青羽阁阁主亲自煅剑的事,见已经出货,众人皆是伸长了脖子想悄悄这剑的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