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乐得不行:“外公你说什么呢。马蹄糕本来就是广东小吃啊,香港满大街都是。只不过老字号的味道哪有我外婆做的好吃。”
“哟,出去两年,这嘴越发会哄人了。”沈一曼逗她。
苏阙抱着外婆胳膊撒娇。
她好久没撒过娇啦,回家的感觉真好。
京城这两年变化挺大,到处都在搞建设,很多她记忆中的小胡同不见了,马路拓宽了,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
就连大院里的小卖部也推倒了,据说要连着后面的菜地规划成新的家属楼。
大家的活动区域变窄了,老头们憋屈地在葡萄花架下下象棋。
过去他们可是在凉亭里下的,现在连凉亭也划入了待翻新区域,一个个都不是很高兴,拉长着脸破骂建设工程队。
方大明不让车开去停车场,早早就牵苏阙下了车。来到葡萄花架下,故意站在商晓明身后,拖腔拖调地询问:“小商同志下象棋呢?”
商晓明听这声儿就知道是他,头也不回地开怒:“我不下象棋,我下你!”
方大明心情好,不和他计较,清了清喉咙凑近他耳边,促狭地大声喊:“我孙女回来啦!”
商晓明让他吓得跳起来,眼看要输的棋盘哗啦啦落一地,惹得一旁观棋的待业小青年不满地嘀咕:“商叔您故意的吧,您这臭棋马上输了嘿!”
商晓明一把揪住方大明:“就你嗓门大,就你嗓门大!”
他说着,习惯性要动手,看见一旁的苏阙,怪不好意思的:“松松回来啦?”
“嗯,商爷爷好。”苏阙笑着打招呼。
“好好!现在是大明星了,形象气质都不一样了。”商晓明夸她。
苏阙坦然接受,心里美滋滋。
其他邻居听见消息也过来看她,她恍如又回到当初第一次被方大明带回家的时候,大爷大妈争先恐后在她身上摸。
上回是摸小老外,这回是摸大明星。
本来是方大明要跟人家炫孙女,现在孙女被人围起来了,他又不高兴,脸拉得老长。
苏阙见了,笑得不行,赶忙跟大家伙道别,说:“爷爷、阿姨们,不好意思,我刚下飞机,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哟,这去香港呆了两年就是不一样,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有大妈看着自家废物儿子就来气,忍不住跩了儿子一脚。
眼看新一轮的闲聊又要萌生,方大明利落地抓住苏阙,忙不迭地跑了。
关起门来,他自己先偷着乐,美滋滋地问苏阙:“你热不热,我给你开空调。”
虽说还没到五一,但在太阳底下站久了也热得冒汗,苏阙眼睛一亮:“家里有空调啦?”
沈一曼笑着从里屋出来,拿遥控器给她把空调打开:“可不是。还是春兰的呢,大品牌。本来去年就要买,但你不回来,我们老俩口也用不着。今年春节反季大减价,我们想给你个惊喜,就偷偷买了。”
“还是家里好呀!”苏阙美滋滋地躺进沙发里,正正地对着空调口吹。真舒服!
米国早就流行空调了,香港更因为天气原因几乎普及,但在苏阙看来,哪里的空调都没有家里的好,小凉风吹着,小冰棍吃着,听沈一曼和方大明一口一个乖孙女地叫,心里跟掺了蜜一样甜。
可惜她只能在家呆两天,两天后,就马不停蹄地飞往了沪市剧组。
汪方友来接的她。
为了躲粉丝,两人跟地下工作者接头似的,统一大墨镜大口罩,汪方友还戴了顶时髦的遮阳帽,结果弄巧成拙,反倒又把回头率拉起来了。
剧组统一给大家按排了酒店,就在江边上,远远地能看到雾霭朦胧中的海面。
汪方友帮着办好房卡,替她刷开门,她伸头往里一看:“咦,怎么有人了?”
汪方友神秘兮兮地推她:“进去呀。”
紧接着沙发里那道胖乎乎的人影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喊她:“小苏阙,过来给哥抱抱。”
苏阙傻了,半晌后才跳起来:“狗爷!你到底跑哪去了,总也找不着人!”
卫小东先给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才摸摸鼻子,不大自在地说:“我么,从东京回去后被我家老子好一顿抽,说我丢人丢到国外去,要给我找正经工作。你知道什么是正经工作么?就是去兵工厂拧螺丝。
我说你可拉倒吧,现在哪个厂不改革,兵工厂的车间主任都下海卖解放鞋了。
当然我的反抗是没用的,我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我就拎我的包,打算投奔爻爻,四处流浪去。可还没跟他胜利会师呢,我半道上遇见我师父。这不,我现在也是一名光荣的摄影师了!”
苏阙好奇地瞪大眼睛:“你师父?”
卫小东:“大名鼎鼎的贺方听说过么?就是在柏林拿金摄影机奖那位。贺老如今年事已高,想找个关门弟子。我寻思着,这不是就是给我量身定制的吗!”
“那你现在是……?”
卫小东:“《落日危城》找他当总摄影师兼总监制,他带着我来练练手。”
苏阙真心替他高兴,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上下打量他,他的脸比以前更圆了,也因为长期户外工作晒得黝黑,说话谈吐还是改不掉过去的习惯,但整个人气质却已不一样了,骨子里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