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固执的样子，掉下泪来。
心里的苦齐齐冒出来。
一句话没说，去了外面的灶房。
他们一家住在厂里分的房子，房子不大，做饭在楼道，几家做饭在一块儿。
文昌看着妻子的背影，手心握成拳头。
只是动了动嘴，却没说出话来。
手背上的青筋显露出他的不平静。
凌蕾今日带了菜回来，快速煮了粥，又热了几个黑面馍馍，这便是一家人的晚饭了。
把饭菜端回家里，一双儿女文景和文雪就放学回来了。
凌蕾：“喊你爸吃饭。”
文景和文雪觉得不对劲，兄妹面面相觑，觉得妈妈不对劲，一时有些不敢说话。
……这，不会吵架了吧？
文景给妹妹一个你说说话的眼神，自己跑去洗手了。
文雪瞪一眼哥哥的背影，上前抱住凌蕾的胳膊。
“妈妈，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高兴啊？”
文景虽洗着手，耳朵却是高高竖起，暗搓搓听着这边的动静。
凌蕾不愿把心里的烦心事带给一双儿女，只扯了扯嘴角，说道：“没有，我在想厂里的事。”
文雪被家人护着，是个单纯的性子。
凌蕾这么一说，她就信了。
“哦哦，都回家了就别想厂里的事了嘛，你不开心，我和哥哥、爸爸都不会开心的。”
文景被妹妹单蠢哭了，伸手直拍脑门儿。
这么明晃晃的谎话，她都信？
就在这时，凌蕾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文景：“……”
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我去喊我爸吃饭。”
说完，身子一闪，溜进卧室。
文昌正闭眼半躺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
“你怎么来了，还不饿？”
刚问出口，半大小子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文景尴尬挠头。
拍了下叫嚣着要吃饭的肚子，他拉了个凳子坐下。
“爸，你跟我妈吵架了？”文景压低声音道。
文昌一愣，摇摇头，“没有。”
他成了废人，家里所有都要靠妻子，他心疼都来不及，哪舍得跟妻子吵架。
今天这事不算吵架。
文景一脸不信，哼了一声。
“爸，你别拿我当文雪那个蠢蛋看啊，我看得清清的，我妈眼睛都红了，不是跟你吵架了是啥？”
话落，护犊子一般地看着文昌，满脸控诉。
第506章 这就是幸福呀
文昌听妻子哭了，心里一疼。
沉默片刻，掀开毯子就想起身。
文景见状，忙用自己干瘦的身体扶住他。
文昌许久未曾跟儿子这般亲近了，手搭在儿子肩上，感觉到的是干巴巴的骨头。
一直饱受痛苦从没眼红过的男人当即红了眼。
“……爸连累你们了。”他颤抖着唇说道。
文景听到这话，脸一板，看着文昌严肃道：“爸，我不喜欢你说这话。
你是建设国家的英雄，我和妹妹因你骄傲，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你在，我们这个家就是完整的，我和文雪心里都有着落，你要是……我们一家还不定会怎样呢。”
他爸病也好，残也罢，他希望他爸一直都在。
等他结婚，等文雪嫁人，一直都在！
文昌心头一震，眼中燃起活下去的火焰。
他揉了揉与以前相比成熟了一大截的儿子，说道：“……爸会坚持下去，争取一直陪着你们。”
即使他夜夜因喘不上气，想一了百了。
但是，为了妻儿，他得活。
不到最后一刻，死也不闭眼。
文景不知道文昌活的多痛苦，得到父亲的准话，笑的咧开嘴。
伸出鸡爪般的拳头，学着小时候的模样，要跟父亲碰拳。
文昌配合的伸拳头，父子两人做出约定。
爸爸会竭尽全力活下去说完。
父子俩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屋门。
凌蕾看了他们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文昌哪会看不出妻子还在生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气性真大！
文雪朝爸爸和哥哥招招手，一脸馋意，“爸爸，哥，你们快点儿，今天有肉呢。”
文景一听到肉，饥肠辘辘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咕咚一声猛的咽了一下口水。
“肉？妈，你买肉了？”他震惊道。
自家啥时候又能吃得上肉了？！
说着话，父子俩走到餐桌前。
果然有肉，而且还有几个不差的好菜。
“妈，你发财了？”文景微扬声音问道。
文昌也一脸疑惑地看向凌蕾。
家里自打他出事，除了逢年过节会割点儿肉，平常很少沾荤腥。
也就他这个病人三天两头被妻子硬逼着吃个鸡蛋补身体。
饭桌上从来都是胡萝卜、白菜、土豆老三样。
今天这丰盛的样子，能跟以前家里情况还好时比了。
凌蕾看到家里人的反应，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家里日子苦，委屈孩子了。
她解释，“这是我们技术部的新同事为了谢我给打的，快坐下吧，再不吃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