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里笑笑:“不便透露。”
“你这些东西都是由林氏的工匠做的,我若直接做来卖,你也无可奈何吧?”林聿青似笑非笑道。
“我相信林公子的为人,也相信林氏的信誉。”
“商人重利。你我相识不过几日,你就这么笃定?”
“商人重利,大贾重义。”
林聿青敛了笑,定定看着她,江照里泰然自若地回视。
过了一会儿,林聿青忽然爽声笑了几下,“大贾重义……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有意思。”
他对江照里越来越感兴趣了。
之后无事发生,林聿青便离开了玻璃窑。
江照里也收拾东西准备回青雨阁。
林氏典当铺和青雨阁顺路,林昌就走到她身侧和她一起回去,路上感慨道:“少东家许久没这么笑过了,他对你还真是不一样。”
江照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年才见到你们少东家一次,怎么就知道他许久没这么笑了。”
林昌一噎:“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透亮的玉佩递给江照里。
江照里一愣,这是……
她当初当掉的蓝田水苍玉?
“我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赎金。”
钱都在家里呢。
“不用赎金,托你的福,我现在日进斗金。这玉你拿回去,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林昌道。
他一番好意,江照里没有理由拒绝,就接过玉挂到腰上。
“那就谢过你了。”
林昌正欲说话,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不知从哪冒出个人挡在他们路前。
江照里停下脚步,就看见先前离去的林步不知为何忽然折回,抱剑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她。
“为了答谢你……江姑娘你,主子做东,请姑娘于明日酉时一定要赏脸来府中用膳。”林步绷着张脸,硬邦邦道,还故意咬重了“一定”两个字眼,说完也不给江照里拒绝的机会,倏地一下消失了。
江照里:“……”
林昌挤眉弄眼,就像在说:你看,我就说少东家对你不一样。
江照里:“……”
第二日江照里准时赴宴。
林聿青正坐在桌旁,面前摆满了佳肴美馔,见她来就道:“请坐。”
江照里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坐下的时候腰间的蓝田水苍玉不小心磕到了桌沿,发出一声脆响。
林聿青循声看去,脸色微变,若无其事道:“阿里这玉看着不似凡品,怎么之前不见你佩戴过?”
江照里把玉拨回原位:“之前当掉了,昨天刚拿回来。”
“当掉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缺钱。”江照里言简意赅。
“这玉被你当掉又赎回,想来对你意义非凡,是亲近之人给你的?”
江照里一顿,回答不上来。
2876传输给她的原主记忆是经过信息整理的,打个比方,原主是因为看到褚大的尸体受到惊吓病情加重而死的,那么2876就会把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结尾告诉她,而非情景重现,因而很多细节都会被漏掉。
这份记忆也不是完整的,所以江照里并不知道玉的来历,只能做个推测。
她正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就听林聿青接着道:
“瞧我,光顾着与你闲谈,菜都要凉了,先用膳吧。”
江照里原以为林聿青请她吃饭是要谈生意上的事,结果这人大概讲究食不言,吃饭的时候和褚允执有的一拼,安静得跟只猫似的。
等两人吃好,下人将桌上的碗碟撤下去,端来银镶珊瑚酒壶和酒盏。
林聿青给她满上,江照里正想推拒,他就道:
“清酒,不醉人。”
他都这样说了,江照里不好再拒绝,只好顺着他的意和他对饮了几杯。
“我听林昌说,你只是暂住在青雨阁?”
“嗯,家离得远。”
说到家,出来半个多月,江照里还真有点想回去了。
“这么说,你不是青雨阁的人,又怎么会成为青雨阁的管事?”
“机缘巧合罢了。”
“寻常女子对这种烟花之地避之不及,对风尘女子最为鄙夷,觉得她们水性杨花卖弄风骚,你不这么想吗?”
“不,我很佩服她们。”
“哦?”林聿青倒酒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
“她们身处困境,为世人不齿,会妄自菲薄却从不怨天尤人,更不会寻死觅活,心性坚忍,常人不可比也。善察言观色,善琴棋书画,善歌舞弹唱,相貌才情样样不缺,本就值得人称赞。再说,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靠卖身来谋生呢。”
林聿青听罢,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晃神,喃喃道:“若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江照里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观他的神色,觉得最好不要出声打扰,就默默地喝酒。
良久,林聿青笑笑,给自己满上酒,恢复如常,又开始与江照里搭话,说东说西,谈天谈地,就是不聊生意场上的事。
江照里搞不明白他的意图,但看着他心情甚好的样子,思绪飘了一下。
眼前有一只肥羊,她是宰呢,还是宰呢?
她放下酒杯,正襟危坐。
“咳。林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再做一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