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当课代表的家庭发生变故,她就像陷在一潭沼泽里挣扎时,是那个男生将她拉了出来。
旁人怎么会懂呢。
彼时的庄晓并不懂得这句话,只是让他们小心一点,别被其他同学发现了。等庄晓收到育生抛来的橄榄枝的时候,语文课代表是班级里唯一给她送来祝福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庄晓收回飘远的思绪,继续听林仲七说着她不知道的事情,算是八卦吧。
“他们谈了一个学期,不过那女的太作了,自己有男朋友还跟外校的男生在网上暧昧,还天天跟我兄弟闹,说那是她的男闺蜜呢。男闺蜜个屁,背着我兄弟跟别的男生牵手挂情侣关系,害我兄弟伤心得差点想不开,真他妈不要脸。”
无论何时,忠诚都是爱情的第一要义。
听起来,还真有点过分。
“这样盯着我干嘛?觉得我说得不对吗?”林仲七嘬了一口可乐,问她。
“没没没。”她斩钉截铁地否认,她只是以为他还会跟自己讲一些其他的事情。
庄晓将最后一根薯条喂进嘴里,悻悻收起八卦之心。
从肯德基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街头也清净了不少。
庄晓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老年机的屏幕,生怕林仲七发现似的,以为爸爸妈妈会给她回一个电话,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瞬间落到谷底,嘴角耷拉下来,准备和林仲七道别,却听见他说。
“你家住哪啊?这么晚了,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才认识不久的生人都比共同生活多年的家人更关心自己。
庄晓鼻头酸酸的,扯出一个笑容:“我是今年招收的地方县学生,住教职工宿舍,离这不远,不用麻烦你了。”
“地方县学生?”林仲七站在路灯下怔了几秒,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磨时间,这些事情他理所当然地不了解。
庄晓点点头,笑着向他挥手道别,转过身的瞬间,满脸的笑容立刻就烟消云散,只留下一道拖长的影子伴随在她左侧。
形单影只的确很适合她,就当是一个人更自由自在。
她装酷般将手揣进校裤兜里,却发现地上多了一道影子,不近不远地跟在她的影子后面。
庄晓怔住了脚步,转过身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林仲七。
跟她一样,双手插袋,半张脸隐在夜色里,简直酷毙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庄晓感觉月色被化开,全部都落在了她的心上。
林仲七走到她旁边,耸耸肩:“吃得饱,跟你走一程,就当是消食咯。”
离教工宿舍只有六分钟的路程,到了大门口时,林仲七才停下了脚步。
庄晓跟他道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你是不良少年吗?”
“什么?”
“你是不良少年吗?”
林仲七听清了他的话,一脸懵逼的样子,表情跟动画片里被隐形的杰瑞偷了蛋糕的汤姆如出一辙。
好半天,林仲七飚了句脏话,算是回答她:“谁他妈给你说的老子是不良少年?”
“没人。”她矢口否认。
“不行,庄晓,你给我老实交代!”林仲七朝她走来。
庄晓又是拔腿就跑,边跑边笑着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谢谢你,林仲七!”
第6章 飞行器
庄晓很快就适应了在育生的生活,上学,上课,吃饭,上课,放学,这种生活跟流水线上一样,靠着老师灌输的“苦了现在,甜了未来”的思想,拼尽全力埋头于书本和试卷前。
然而,学生们并不知道,未来其实是美化后的未来,是老师激励他们努力学习的手段。当他们进入社会,面对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面对八面玲珑的交际,面对勾心斗角的升职,他们反而会觉得,曾经的苦海竟是最轻松的。
都不如一张试卷决高下来得公平。
除了极个别人,不靠成绩,靠家底。
周五早上,庄晓边啃馒头边朝校门走去。校门口站着值周生,个个精神抖擞神气十足,代表身份的袖套别在手臂上,跟火一样耀眼。
他们是来检查学生仪容仪表和校牌佩戴情况的。
检查仪容仪表倒能理解,检查校牌就有点奇怪。大家都穿着校服,是不是育生的学生,一眼都看得出来。
这跟她读小学时,检查红领巾佩戴情况一样,都不管别人是不是少先队员,只要不戴红领巾,就会被记名字扣班分。
几个没戴校牌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在值周生的严肃批评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然后灰溜溜地进了校门。
前来视察的教导主任颇为满意,对值周生的认真工作表达赞许,然后将手背在身后,挺着大肚腩踱步离开。
庄晓捏住胸前的校牌,往上提了提展示给他们看,见值周生点头了,才像是踏过隐形的结界进了校门。她松了口气,刚啃一口馒头,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事儿多,进个校门还检查校牌,搞得谁稀罕混进这个破学校似的。”林仲七单手轻松拎着瘪瘪的书包,梗着脖子满脸不屑,表情拽得都快上天了。
庄晓耸了耸肩头胀鼓鼓的书包,震惊得嘴里的馒头都忘记吞下去。
才不到一周,他就在校门口闹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