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伊一手端着一杯啤酒,一手搭在庄晓瘦削的肩膀上。
庄晓如实发问:“你是怎么泡到我们学校的优秀学长的?”
“什么叫我泡他?!”高伊戳了戳庄晓的脸,“是他找的我。你们好学生是不是都喜欢我们这种人?”
“不是。”庄晓否认的是高伊将自己和她划分开。
然而高伊误以为庄晓否认她喜欢林仲七,于是又说:“那是我们这种人喜欢你们好学生呗。”
“别这种人和那种人的。”庄晓的口齿越发伶俐,“我要是个男生,我肯定也会喜欢你。”
高伊被逗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啦?”
“人都是会变的。”接话的是林仲七。
他很自然地从庄晓手中拿过被高伊斟满啤酒的杯子,换给她一杯果汁。如玉般光洁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不经意间摩挲过,似留下看不见的绯痕。
庄晓一愣神,杯口倾斜,果汁撒在了手上。
公用卫生间有人占用,她上楼去卧室。七拐八弯,进了房间的卫生间洗手。她甩着水珠,正要拉开房门,却听见门外的谈话。
两个人的声音足够熟悉。
齐籽宜的声音含着热泪:“谢谢,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仲七安慰道:“别再说谢谢了。事情我会帮你办好的,你不用担心。”
庄晓悄悄拉开一条缝,从这个角度看,林仲七好像是搂住了齐籽宜的肩膀,亲昵又温柔。齐籽宜转过头来,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吻。
人不应该去揣测自己在某人心中的地位,因为一般来讲,都会得到令人失望的结果。
他们的脚步声离她远去。
庄晓好像是确定了某件事一般,竟觉得如释重负。
她垂眸浅笑,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晚饭时,庄晓和高伊、祁颂望坐在一起。祁颂望参加过京华大学夏令营,获得了降分录取的资格,他向庄晓传授着经验,教她该如何应对笔试和面试。
庄晓记在心里,连连向祁颂望道谢。
高伊听不懂,但是知道这肯定对庄晓有帮助,还让祁颂望快把家里的好资料给庄晓。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
庄晓没注意到,林仲七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自己。
既是欣慰,又是不舍。
快到结束时,桌上的人一一给林仲七送生日祝福。
林仲七挺能喝的,一杯接一杯地灌,到庄晓他们这边的时候还能不倒。
高伊和祁颂望对林仲七说了生日快乐,他祝他们俩长长久久。聊了几句后,他来到庄晓身边。
庄晓将果汁换成了酒。
古人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出国后,就算以后再回来,恐怕也再难将现在这些故人聚起来了。
林仲七的眼中蕴蓄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却还是笑着,举起酒杯敬她。
不等他开口,庄晓就说道:“祝你和乐未央,万里鹏程。”
林仲七笑问:“怎么还是这句啊?”
“这句寓意好,多说才会见效。”
庄晓与他碰杯,将所有的谈笑化为酒杯里的一盏泡沫,然后仰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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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仲七过完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也是庄晓的十七岁生日。不过她可不会像林仲七那样叫上一帮人在大别墅里嗨,一没时间,二没金钱。
她还要复习,期末考试近在咫尺。
祁颂望说,去年他就是因为考了全市理科第一,所以获得了参加夏令营的资格。
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庄晓一定要拿下这个名额。
校园里只剩下两个年级,放学后,校门口很快就安静下来。
庄晓一直自习到晚上,期间接到了小飞的电话,他刚中考完,不管考没考好,都投入了暑假的怀抱。
小飞祝她生日快乐。
庄晓问,爸爸妈妈呢。
小飞说,他们还在外面没回家。
庄晓笑着说,好。
合上教室的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起庄晓的脚步声。
突然,背后传来另外的脚步声。庄晓感觉后背一紧,心颤颤地回过头来,却看见朝自己奔过来的高伊。
她身后还跟着祁颂望。
“你怎么进来的?”庄晓惊讶得合不拢嘴。
高伊满脸骄傲地说:“老祁带我翻进来的,你们学校墙那么低,好翻得很!”
“那你们进来干什么啊?”
“给你过生日啊。”高伊捏着她的脸,“走,带你去个地方!”
庄晓被高伊拐去了琢玉楼的天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熟悉的钩子,随着她走上阶梯,就像电影的镜头慢慢往上移动。
每向上一分,她的心跳就加快一点。
林仲七从水泥台上跳下来,伸手将她拉了上来。
庄晓没拒绝,她就这样向上,向上,朝他靠近。
“生日快乐。”他的声音融进七月的风里,融进盛夏的气息。
风吹向了庄晓。
林仲七端出和庞景则准备好的蛋糕,祁颂望点燃蜡烛,高伊给庄晓戴上生日帽又率先起头给她唱生日歌。
一切的一切,只为她。
庄晓双手合十许愿,泪眼朦胧地许下生日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