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学校的分配结果出来。
结果不坏,侍丹玲如愿留在了熙城。
但不是分配到了市里的单位, 而是周边的一个县城——景县。
这分配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侍丹玲的预期了。
和其他同学比起来,她的分配结果可以算是特别好的。
知道结果时, 她简直高兴得不行,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下来了。
分配结果出来后,大家又纷纷去向自己的单位。
珍珍他们再一次为侍丹玲践行,虽然侍丹玲这次去的地方不远, 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也当是庆祝了。
人生漫长, 这样的分合已然成为最大的常态。
所有人都在时代浪潮的推动下,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 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 不断展开属于自己的人生。
两年后。
程陈在部队里成功提干。
何子然仍在乡下和一帮知青一起浑浑噩噩混日子。
侍丹玲在景县的文化局站稳了脚跟。
丹穗成功走上了舞台, 迈出了成为专业舞蹈演员的第一步。
何子言和豆豆在读小学最后一年,丹彤兴禹和米米小麦都是快乐的小学生。
珍珍这些大人们,日复一日地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除了年岁一天天上身,除了看着孩子们一日日长大,生活没有其他大的变化。
当然在眼下这个年代里,没有大的变化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一年,钟敏芬已到人到七十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侍淮铭问钟敏芬:“娘,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是您七十岁的整生日,你想怎么过啊?”
侍淮铭这么提起来,钟敏芬下意识想到十年前。
十年前他们刚从军校搬到这里,她过了六十岁的整生日。
那个生日过得很大,认识的人都请去了饭店,齐齐整整一个都不少。
她现在还能记得丹穗拉着豆豆和何子言给她唱小燕子时候的样子。
十年变迁,七年动荡,如今已经凑不齐那些人了。
不止是人凑不齐了,在如今这种环境下,也不能像十年前那样操办热闹了。
所以她说:“有什么可过的,简单吃个面条就可以了,不要瞎折腾。”
看钟敏芬这么说,珍珍又接着问:“那把大哥大嫂二姐他们叫过来,不到外面饭店里去操办,就在家里简简单单吃顿饭,怎么样?”
钟敏芬想说也别叫他们来了,实在是折腾。
但转念一想,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老大和老二两家人了,她现在一年比一年老得厉害,不知还能活几年,更不知以后还能见他们几次,所以便就点了头:“行。”
那过生日的事便就这么说定了。
怕侍丹玲和丹穗给忘了,侍淮铭又说:“也得叫告诉玲玲和穗穗一声。”
珍珍在旁边点点头,“没事给她们打个电话说一声。”
而提到侍丹玲,钟敏芬又忍不住操起别的心来。
她嚼了半天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声音飘忽说:“这个玲玲的婚事怎么说的呀?分配到单位上班都两年了,年龄也这么大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哟?”
比照乡下人的结婚年龄,侍丹玲现在确实是很大了。
这要是放在乡下的话,媒婆看了都得愁三愁。
但这不是不是在乡下呢么,侍丹玲又是个有大学文凭的姑娘,有文化有思想有正经工作,有自己的主见,所以说起来其实也还好。
可是钟敏芬以及侍淮钟两口子还是急,这两年一直惦记这个事。
身为三叔三婶,侍淮铭和珍珍自然也为侍丹玲操过心。
但是侍丹玲自己不着急,给她相亲她也不去,所以这事就一直这么搁下来了。
珍珍接钟敏芬的话说:“娘,玲玲她自己不着急这个事,咱们也不好替她做这个主张。现在都兴自由恋爱,结婚那得有感情,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钟敏芬说:“再拖几年,那都三十了。”
珍珍说:“拖到三十也没事,玲玲是大学生,又有正经工作,怕什么?”
钟敏芬知道自己说了也没什么用,没多往下说。
她年龄这么大了,精力有限,如今能管的事情更少了,顶多也就问两句罢了。
侍淮铭和珍珍说上两句也没多放在心上。
晚上洗漱完回到房间里,侍淮铭在写字桌前坐下来,拿起钢笔铺开信纸,给侍淮钟写信,跟他说钟敏芬过生日的事。
侍淮铭在那写信,珍珍拿出小提琴对着谱子练琴。
学了两年多的小提琴,每晚都练,如今珍珍拉得已经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作为对音乐并不怎么了解的人,反正侍淮铭听着是蛮享受的。
珍珍练完了小提琴,侍淮铭的信也恰好写出来了。
他把写好的信折起来塞进信封里,封好信封贴上邮票,放在写字桌上。
珍珍收起了小提琴,和他一起上床睡觉。
拉了灯躺在床上,侍淮铭忽也想起十年前,忍不住感慨说:“一晃十年都过去了。”
珍珍接着她的话道:“是啊,时间一分一秒都不等人……”
开启了话题,珍珍和侍淮铭便不自觉聊起了过往。
聊到夜深睡着,又在梦里回到十年前,重温了那时的热闹与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