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欢说得煞有其事,应云便去向了越琅寝屋。
卫欢便自个心虚地在越琅书房摸摸寻寻了起来。
犹记西山寺时大师哥哥所居的院落,只得几张木桌木椅,一派线条冷硬。
越琅府上却是一派暖意。书房日拂,窗纱温黄,照着案上细颈瓶中花开正娇。桌椅精雕的芙蓉纹样也是好看,有些眼熟。
书架几子上正对着几排都是有趣的人儿书和史书话本,想不到越琅也会看这些。她初见到时,可笑成了花。
但她其实不太磊落,这些日子来越琅府上却是有所图,将应云支了开去也是为此。
大师哥哥哪有什么月色竹纹披风,反正她是没见过。
越琅对她毫不设防,也未派得暗卫来守着书房,让她好生惭愧。
卫欢一面自责,一面却觉心里怀疑的种子却不得不铲。
这数年她跟着大师哥哥学丹青,她为何从来不知,无真所说的,那副她面上有疤之画,是大师哥哥所绘。
简直玄而又玄。
无真还言大师哥哥数年前离开西山寺时,便将画一同带走。她此刻已将书房书画缸中所有丹青展看了遍,确是皆大师哥哥所绘。落款题字与日期,都很是寻常。
眉头皱弯得不能更无助,她要如何才能翻寻到那副画的一丝踪迹。
第55章 牢狱殿下好巧
卫欢拍拍怀里的蜜团,“不是说你寻人寻物很是厉害,快寻一个给娘亲看看。”
蜜团舒舒服服窝着。被这一拍,身子一震,却又眯着眼睛轻轻哼唧了两声,纹丝不动。
卫欢耷拉着小脑袋,只得在书房中一个劲瞎踱来踱去。
书房摆放的花瓶和壁上所挂的画,都不是,拿上拿下也无甚机关可反应。
什么墙壁地上,手推脚跺,也未闻空音。
大师哥哥坦荡磊落,莫不是真她以小人之心来寻此画了。无真善良憨诚,又不会撒谎,莫不是记错了。
卫欢跟只偷偷摸摸的小仓鼠似的,转来转去又无头绪。
如果大师哥哥是为了防止她一不小心找到了呢?
她对大师哥哥根本也谈不上客气,所有能拿能碰的东西她定会去摸。机括肯定不会设在她想去摸碰之处。
蒲扇般的乌睫眨得飞快,绕着越琅书房又打量了一圈。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是有那么一处。
自那日跟越琅说了不准他亲她,越琅倒是克制得很好。只是每每他在写折子还是处理文书时,在他身旁挨着,他就总是腾出一只手拉着她。
让琅王府里的人看到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因此她就少往越琅书案上靠。
道不明是何种心情,卫欢鬼使神差地便端坐在了越琅桌前。
如常的楠木桌椅,左手旁还有些书册在。
环视了越琅案上一周,卫欢便慢慢将手伸到了书案下,摸索了起来。
一抚而过平坦的木几底面上,竟真有一突起物状,手按在上面。
似是可以转动,会是机括吗?
卫欢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坏习惯。
遇路抑或遇难题,左右需选一侧,无法抉择之时她便会选右边。毫无理由的。
越琅也知道这个坏习惯,往往就帮她选好,以免她总喜欢这般毫无章法。
卫欢抿了下唇。手一用力,便将那突起物状,向左边转了过去。
最左侧的书架,竟缓缓动了起来,现出了可供人行走的狭长暗道。
入目漆黑一片。
卫欢有些难言的不好受,她将蜜团放在暗道门前,“懒蜜团,有人过来可记得要跑进来救主。”
书房四角摆放着硕大的夜明珠,卫欢踮脚取下了一颗。
走进暗道,方才在书房中与普通珍珠无异的夜明珠,便发出了能为她照清眼前路的光亮。
权位在身的人,有几间密室暗道都很正常,卫府自个便也有。
卫欢咬唇,她就只看画,只看那么一眼,其它定不乱翻。
暗道幽深,但却不潮湿。许是紧张,连带着觉得路都有点长。走了一段,再转角,一间尽是冷硬线条的石室便在眼前。
卫欢举着夜明珠,石室不大,只有一方椅榻挨着石墙而设,榻上并不见其它。
大师哥哥总不至于,建此空荡石室,只因纯是喜欢来此处坐禅?
榻上连薄褥子也无,坐上冷硬。若她是大师哥哥,定会将东西摆在双手能及之处。
卫欢爬至榻上,轻敲了敲。果不其然,墙面声音清空。
一按,一弹,石壁缓缓移动,一小书几的书册画轴,便在卫欢眼前。
小手颤颤,多年和大师哥哥学丹青,她自是知道大师哥哥的画风。
她知大师哥哥一向笔精墨妙,以致她现在展开一看,回忆漫上,泪水便忍不住涟涟。
竟如无真所忆一般,大师哥哥是有这么一幅画,画上之人她如何认不出来是前世的她。
绘画落款之人是越琅,落款期却是作于庚朝二十九年秋。
她和越琅第一次见面,可是庚朝三十年春。
卫欢脑袋只觉要炸开了一般,又翻拿起了其它画卷。
都是她,摘着草药的人,礼城喂路人饮水的她,还有,和阿泾在一起时候的她。
只不过,阿泾的脸是空白一片。
落款的日期,却又远在数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