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大树底下,谢温时说起今天的来意。
“我们要统计红江沟大队小学适龄的孩子,汇总一下,到时候好报给上面“
大队长一愣,“还得统计?”
他额头纹皱了出来,有些为难,“结果啥时候要啊?”
“今天就得出结果,”谢温时说完,又补充了句,“适龄的范围是从六岁到十三岁。”
其实六岁就能上一年级了,但因为很多孩子上学已经被耽误了,这才放宽了年龄范围。
大队长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这可得不老少人啊?”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你们在这儿等等,我下去问问,”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大队长一走,刚才被迫老实下来的王松忍不住开口。
“谢哥,刚才那姑娘叫啥啊?多大了?”
谢温时瞥他一眼,语调低下来,“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神智清醒的王松,就会发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但他显然已经被美色冲昏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拽着谢温时道:“你和她认识是不是?那你告诉我呗!”
他语气兴奋,一脸的憧憬,甚至有些懊恼。
“我以前咋没来过红江沟呢?离公社也不远!唉,真可惜啊!”
谢温时冷眼看着他,眼睛微眯,“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早认识她啊!”王松叹了一声,真心实意地后悔。
“你上午来的时候,不是还很不情愿吗?”谢温时轻笑一声,便要拽出自己的手。
他淡淡道:“你早认识她也没用。”
王松:“为啥?”
他沉浸在借谢温时认识她、交好她,最后成功处上对象领证结婚的美好梦境里,不自觉笑出了声。
谢温时微笑:“你之前不是问我对象是谁吗?”
王松“嗯”了声,顺口问道:“是啊,咋了?”
谢温时深深看了他一眼,字字清晰,不让王松有一丝听不清的可能。
“我喜欢的人,就是她。”
王松停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瞪大眼,不敢置信,“就是她?!”
他惊愣地看着对方,一时间懵住了。
谢温时盯着他的脸色,继续戳他的心口,“她还专门给我送黑星星,你看见了吗?”
王松傻眼,喃喃:“看、看见了。”
只是他满脑袋盯着人家的脸,没有细想。
谢温时看他失落下来,心口紧绷的弦刚要松开,便听见他迟疑地道:“谢哥,你不是说还没处对象吗?”
王松睁着大眼问,语气十分天真。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请他吃饭王母问的,和在县里问他,他的回答都是现在没有对象。
谢温时霍然转头,紧紧盯着他。
王松讪讪低头,盯着鞋尖心虚:“我就问问,不会撬你墙角的。”
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可一想到刚才那个姑娘,他就忍不住想:要是他在谢哥之前认识她呢?那他有没有机会?
王松的心思都摆在脸上,谢温时看得清清楚楚。
他冷静道:“就算你想撬墙角,申宁也不会给你机会。”
连青梅竹马暗恋她的陈明英都视若无睹,何况顽劣的王松。
王松的注意力明显不在他的话上,眼前一亮,“她叫申宁?”
谢温时:“……”
他默然无语,转过了头,“我们去找大队长吧。”
王松抓心挠腮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就忍不住朝王母打听,“妈,你知道红江沟的申宁不?”
王母正在切土豆,菜刀密密麻麻落在菜板上,细细的土豆丝就切了出来。
“知道啊,咋了?”她随口道。
王松心中一喜,没想到他妈这个妇女主任还真的知道申宁,上前凑到菜板旁边,接着问道:“她咋样啊?你给我讲讲呗?”
“她?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王母摇了摇头,语气惊奇。
“她在咱们整个公社都很出名,小时候是孤儿,到红江沟落了户,独门就把自己的日子撑起来了。”
“她力气大,种地打猎都是一把好手,民兵队都求着她去。”
“小姑娘我见过一次,长得可好看,就是性子凶了点,不爱笑,也不爱理人。”
王松想起上午看见的明媚笑脸,忍不住反驳,“哪里凶了?”
她明明笑起来那么甜!
王母切土豆的手一顿,奇怪地转头看他一眼,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你突然问人家干啥?难道是看上人家了?”
王松臊红了脸,大叫了一声,“妈!”
他慌张辩解道:“谢哥喜欢她,我、我就是见了一次,好奇问问,”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了。
好在王母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话吸引,并没注意他的神态。
她十分惊讶,“小谢?”顿时想起了之前谢温时那句“暂时没有对象。”
王松连忙点头。
王母仔细想想,十分惊奇,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抿嘴笑道:“这俩人一文一武,要是真在一起也挺合适的,互补!”
王松心里那点隐秘的心思越发难熬,忍不住道:“那要是我呢?我和申同志能合适吗?”
王母大惊,“你疯了?”
她放下菜刀,手狠狠地拧在王松的耳朵上,“你要是敢勾搭人家,我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