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拎着最后一包糖去了孙家。
宋雪洁应该不在了吧?那可以送给孙大娘。
申宁到了门口,探头看了眼。
没想到,刚往里望了一眼,就看到了她以为不在的人。
今天是周末,小学不上课,宋雪洁正在院子里借着阳光批改作业。
厚厚一摞作业本堆在旁边,学生是用铅笔写的,她也拿铅笔批改,这样等本子用完了擦掉,家境不好的学生还能再用。
她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细看,突然,听到了多日未听见的熟悉声音。
“诶,你还在这里吗?”
宋雪洁惊讶转头,就看到了门边的申宁。
她穿着身硬挺的白色衬衫,腰背挺拔,原本的两条辫子变成了一条,编得利落整齐,更显得整个人英气勃发。
去公安局半个月,她整个人似乎更利落了些。
原本总穿着一身黑的人,和后面的谢温时一样,多穿了一点白色。
两人一前一后,同样高挑,同样美貌,看着异常和谐。
宋雪洁愣了愣,惊喜地小跑着迎了过去,“你们回来啦?”
同样去去县里工作的陈明英两个月回来一回,她还以为申宁也要很久才回来呢。
何况她本就是孤儿,和谢温时结婚定居县里,不再回红江沟也是有可能的。
乍然见到申宁,宋雪洁喜出望外。
申宁看着眼前宋雪洁的脸,比她看到自己突然回来还震惊。
她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是应该跟着孙元义去部队了吗?
在年代文里,宋雪洁和孙元义一见钟情,他回部队前,答应了他结婚,直接领证随军了。
接下来半年在部队无事可做,她过得不太开心,回到红江沟陪孙大娘生活等到红江沟建起了小学,就当上了老师。
她不由得问道:“孙元义还在家?”
可能是孙元义还没走,所以宋雪洁才没走?
宋雪洁奇怪地听着她的问题,摇摇头,“他上周就离开了啊。”
想到这里,她眼神暗了暗,又撑起笑脸问申宁,语调温柔,“你怎么光问他不问我啊?”
申宁实在是太惊讶了,“你和孙元义——”
难道男女主这次没有在一起?
宋雪洁领会了她的意思,面颊陡然红透,咬着嘴唇摇摇头,只是道:“我想继续在小学当老师。”
她想起那个晚上,孙元义回部队前对她说的话。
“宋同志,我马上就要回部队,起码一年后才能再回来,你愿意成为我的革命伴侣吗?”
他说得认真,神态异常严肃,深色的肤色都挡不住他的紧张期待。
宋雪洁心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诉说“答应他、答应他。”
她几乎要点头了,却还是用最后的理智询问:“孙同志,如果我随军了,请问我要做什么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色里异常清晰得几乎有些刺耳。
“如果不随军的话,我们两个一年到头见不到面,这个婚姻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可如果随军,你们那里有学校让我工作吗?”
“我不想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家务,我喜欢学校,喜欢孩子们,喜欢在讲台上讲课。”
当时的孙元义怔住了,沉默了半分钟,才摇头,“暂时还没有。”
他几乎有点急切地解释,“部队那里偏僻,暂时没有建学校,可是这两年一定会有的。”
宋雪洁还是摇头,她觉得那短短几秒钟的话,几乎用了她前十几年最大的勇气。
她轻声说:“那等什么时候有学校了,你再来问我吧。”
她迟疑了下,又缓慢地补充了一句话,“如果到时候我们两个还互相喜欢的话。”
她觉得孙元义可能没想到她的拒绝,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拒绝。
她回了屋子,呆坐在炕上许久,第二天天一亮,依旧和孙元义保持着亲切而疏离的关系。
她前面的所有生命都顺从温柔,可这个时候,她反倒想听一听自己的声音。
她想在无休止的家庭和家务里自我囚禁吗?
她不想。
记忆回笼,宋雪洁神态坦然起来,她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她对申宁笑了笑,认真问道:“你们两个在县里的工作怎么样?”
申宁虽然不明白年代文的剧情怎么变得这么大,但宋雪洁留在东北,她还是高兴的。
“我们都好着呢,他们都说我适合当公安!”
她把橘子糖塞给宋雪洁,顺便从谢温时那儿弄了块剩下的含进自己嘴里。
宋雪洁忍不住笑,见到申宁,她感觉周围的所有都活泼自由起来。
她接过糖果,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把她拉进屋里,“我们去里面说。”
两人坐在炕边,谢温时没坐,站在窗边时不时说一句话。
申宁讲了讲她在公安局每天做什么,说到平安路的动乱时,宋雪洁吓得捂住了嘴,又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被我解决了,”申宁得意洋洋地晃晃脑袋。
“我把那帮人的胳膊都扭脱臼了,免得他们再拿刀,现在他们都在局子里拘留呢。”
宋雪洁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她敬佩地看着申宁,她不管干什么都干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