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乔一路上哭闹不止,非要去找什么‘哥哥’,裴君玉知道她现在不太正常,只得将夏云乔送回侯府,顺道有事想要和长信侯商议。
长信侯因为姜蓁蓁的失踪,如今亦是一夜满头华发,神色愁容满面。
虽是没有上战场了身体依旧健硕,原本长信侯还算是头沉睡的雄狮,可如今后脊却被压弯了。
“你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谁?”裴君玉问出自己的疑惑。
长信侯闻声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皆是疲倦的猩红:“知道,蓁儿的二哥,姜齐名。”
如今已经魂归故里,被送回来的时候他险些没有认出来,原来这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二子。
“所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裴君玉暗惊,姜齐名他还记得。
在很小时曾见过几面,小时候姜蓁蓁时常念叨他,姜齐名死后她还一蹶不振好久。
“我和乌谷牲做的交易,是我活该。”长信侯苦笑缓缓道来。
虽然是有联想到一点,但现在裴君玉越听越心寒,皱着眉头忍不住打断:“所以那天我同蓁蓁游湖,湖底是你们提前放好的刀片?”
长信侯沉默不言,准确来说是他派人放的,当时是为裴君玉准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乌谷牲会肯定他一定会去。
但后面却误伤到了自己女儿,他还没来得及去找乌谷牲,结果那人先找过来了。
当时冷着一张脸,直接甩了一个装着断趾的锦盒,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说再有下次便杀了姜齐名,曾让他觉得莫名异常。
其实不止这一件事,将夏云乔带回来,退婚、圣女人选被换、还有突然冒出来认亲的指认姜蓁蓁,这些都是他听吩咐安排的。
万没有想到最后只换回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如今安稳摆放在祠堂,乖巧懂事的女儿也不见了,这个时候才顿悟是他活该。
给了一点消息裴君玉已经串联起来了很多事,又问了好多话,长信侯什么都不用说,一一用沉默默认。
裴君玉问完后只觉得气血上涌,若眼前的人不是姜蓁蓁的爹,只怕是他腰间的剑已经出鞘,一剑斩下他的头颅了。
忍得了怒气,却忍不了想替姜蓁蓁问他一句:“蓁蓁不也是你的女儿,为何这样对她,她何其无辜?”
长信侯瘫软在椅子上,仰头呢喃:“终究是女子啊,若是男儿身该多好,这样我何至于此。”
裴君玉对于长信侯的话言谢绝不泯,压住眼中的情绪质问:“女子如何?女子便不能支撑整个侯府?这些年她那样不是做得很好?”
哪怕他远在白荼坑都能听闻她的事,只可惜当时他被蒙蔽了心神,满心是轻视。
时至今日他才感觉到原来她多难,他多混账啊。
“我并非所想女子不如男子,而是她是女子就该被娇养着好生对待,男子在外厮杀无足轻重。”
裴君玉越发觉得长信侯的话可笑,既然是想要娇养,何必这般对她。“那你何不满足于此?前面那般待她,她难道不难过吗?”
“我何尝不想安心于此,可我一旦知道他还活着,我也忍不住啊,我也是个当父亲的,自是想要找回他的。”
“蓁儿她太年轻了,当年就为了救你一人,便千里迢迢不要命的救,若是她知道她哥哥还在,也是一样会不要命的前去的。”
“一个女子何苦去受这些罪?她其实只管活在温室里,然后安安心心的过一生的,这些事儿不该找上她的,可哪怕我什么都不告诉她,也一样落在这样的下场……”
长信侯捂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低沉哽咽。
裴君玉只觉得气血翻涌,口腔满是鲜血的味道,神情怆踉几步后退强硬咽下。
他可悲的想到照成这一切的,竟然还有他推了一把手。
所有他亦是一样没有资格去质问任何人。
裴君玉想到这一切大概都是乌谷牲的布局,只觉得心惊,他竟从几年前还在白荼坑时就开始了,心中便十分担忧现在的姜蓁蓁。
原来乌谷牲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夏云乔,夏云乔只是将他拦着的一个诱饵,顺便报复那杀师之仇。
如今看来桩桩件件事情,实际都是围绕着姜蓁蓁一步步布局的,所以乌谷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乌谷牲他从不做对自己无意义的事!
想到此处,裴君玉就觉得不应该将姜蓁蓁留下,就算是将人打晕也应带走的。
思此,裴君玉无心再逗留和长信侯纠结,疾步出了长信侯府,翻身上马赶往质子府。
他现在就想要去回去将人带回来。
可等他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不过才离开几刻钟的时间,质子府竟然空空如也。
看来乌谷牲有眼线时常盯着的,裴君玉当机立断翻身上马,他要去宫中一趟找乌谷牲。
怎料被囚禁在皇宫中的乌谷牲也不见了,进出皇宫竟然悄无声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罔顾两国。
裴君玉赶紧上报恳请领兵捉人,暗想乌谷牲带着人绝对不会跑得很快。
庆帝本来不想要将两国直接的事情闹大,结果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密信连同丢失了,当即大怒,遣兵给裴君玉,生要见乌谷牲的人,死要见他的尸!
本以为只是姜蓁蓁失踪,没有想到乌谷牲的胃口这样大,原来垣国送来质子求和为假,派乌谷牲进来窃密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