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九把手腕缩回袖子里，低头跟上去。
“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宋惊雪漫不经心道，手指点在舱内，上面正巧映出闪烁着红光的小点，“反正我要先给棠棠买卷饼。”
上层区的智能机械很多，在这里商讨计划，很容易被追究责任。
但这样的监视，未免不是属于他们的机会。
之前他没有遮掩自己正在找人，所以戚晓的脸并不算秘密。
以现在的配置来看，把戚晓从禁区救出来很简单。
但是，让她无需遮掩身份、合法居住在上层区，却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邬九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他的回应讷讷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求结盟、却被队友当成跟班使唤的可怜角色：“可、可是——”
宋惊雪堪称粗暴地打断了他：“没有可是，反正你要找的家伙和你一样，也是个实验体吧。”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人造实验体——虽然这样的做法有违道德，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掌握关键的基因数据，做几个都可以吧？”
对了，他们这副躯壳，是由病态的研究者所创造的、由双生子的基因复制出来的“空壳”。
实验室的资料明面上已经被销毁了。
——只是明面上。
宋惊雪的权限很高。
即便是那些本该被归于隐秘的资料，他也有办法查看。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控制一个好用的“帮手”，使用技术实现帮手的愿望，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邬九接受到他眼底的歉意，回了一个“没事”的眼神。
他默默低下头，握紧拳头。
他低声道：“不一样的。”
“好吧好吧，执着于小白鼠的可怜虫。”宋惊雪看着关闭的机械门，不置可否，“我还以为你的性格会更刚烈一点，结果只能当听命于人的那个啊。”
邬九没有回答。
再演下去就有些刻意了，他们都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做到八分就够，剩下的两分，就让其他人自己来猜想。
红点规律地闪烁着，忠实地录下所有语音与影像资料。
机械开始运转了。
失重感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感来临。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下层区。
或许是因为沙暴的影响，这里的天空是灰黄色的，空气也很干燥，隐隐能闻到某种腐臭味。
宋惊雪快步走出去，直到周围的景色不见任何智能机械的影子，他才放松下来。
“把你之前找到漏洞的点位发给我，我发给破晓。两边一起行动的话，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消息发送成功。】
看到攻略区跳出来的提示，宋惊雪看向邬九：“走吧，你带路。”
邬九找到的“漏洞”，位于人造光源的支撑点。
人造光源始终高悬于天空上，所依赖的是由特殊金属产生的磁场，和上层区浮空的原理很相似。
这种磁场很稳定，在特殊程序运转时，还可以阻断屏障内的星网，进而达到“断网”效果。
每年屏障检修的时候，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耗，都会短暂截断一部分能源。
缺少这部分能源，并不会直接影响屏障的强度。
但是，位于支撑点的磁场会短暂扭曲，进而在屏障上腐蚀出一个小小的漏洞。
这个点很小，但是足够脆弱。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已经抵达S级的精神力，就可以“撑开”漏洞，以这个点为核心，开辟出一条通道。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戚晓站在禁区中，隔着一道屏障，冲他们挥挥手。
屏障隔绝了一切声音，邬九看到她欢快的模样，有些狼狈地伸出手，捂住眼睛。
“不要发呆。”
“滴——”
光脑的隐私模式宣告解除。
宋惊雪把光幕转到邬九眼前：“喏，具体怎么做，你来说。”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晓晓，我会用精神力标注出漏洞所在的位置，你也集中精神攻击那一点。】
【人在挨饿，小命速来：好的~小命等我！】
戚晓都没有抬头确认，就意识到发消息的对方换了个人。
她高高兴兴地退出私聊，展开神识。
在修为尚浅的时候，师兄的神识指引过她无数次。
触碰到那股熟悉的神识时，她险些落下泪来。
另一股精神力在旁边流转着，不时为他们补上缺漏。
屏障像是被融化的冰雪一般，以缓慢的速度开始消融、分解。
但他们只撑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门”。
宋惊雪的脸色开始转向苍白。
他看向高处的人造光源，咬牙维持着精神力的输出：“这里的人造光源好像还加了一层‘供能’保险，检测到屏障的薄弱处后，就会自行供给能量来补全它。光靠我们的力量，恐怕不太行。”
邬九的神识在一瞬间暴涨。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阻力的存在——正如宋惊雪所说，屏障在消解，但同时也有能量在修补它。
“这种程度是极限了。”宋惊雪道，“除非把那边的人造光源击落，不然我们在这里，只是白费工夫。”
已经到这一步了。
不行，极限，白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