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和这枚徽章戴在一处的，还有一枚舰长徽章。
但是既然他在自己的舱房里，想必徽章暂时移交给担任临时舰长的大副或是二副了。
根据亚杰尔之前发给她的排班表, 祁月落知道他这是刚休息过后, 马上又要去舰桥轮值了。
一般来讲，科学探索舰的各个岗位都有起码三个班次轮值。但是这条规则并不适用于舰长。
舰长的排班最多，完全是以最少限度在休息，以此来保证整艘星舰始终在舰长的掌控之中，在最大限度在高效指挥之下运行。
肩负带领着数百人在无垠宇宙中航行的责任，就连休息时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祁月落想起来就替亚杰尔累得慌。
但是对方显然已经习惯于此——换装、配枪、处理工作信息、浏览星舰状态、最后简单地整理自己的仪表。他一边和祁月落说话, 一边完成了这所有的流程，动作极其迅捷, 祁月落愣是来不及调戏两句。
况且……这些玩闹, 在他争分夺秒和自己通讯的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也不想再提祁曜的事情让他跟着担心，祁月落就很生硬地切了话题。
“任务进行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但……”
亚杰尔的声音中透露着了然的无奈, “也只是顺利, 一如往常, 没有什么新发现。我们完成了对宝石匣漩涡M9至11三颗小行星的定期探索任务，已经在回航途中，预计航程十天。等我回到首都星想办法再去医院看看班扬准少尉，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闻言，祁月落不禁勾起唇角，心中感动和酸楚夹杂。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跟着担心呢？
说来也巧，祁曜那位昏迷的队友斯科特·班扬准少尉，就是亚杰尔第一时间救治的，毕竟感知者的一大能力就是精神力的修复和治疗。
但是几次治疗之后，斯科特无法再苏醒好像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加上亚杰尔身为S级的感知者任务非常繁重，于是他被安排从这个治疗组中撤离。这段时间，就只剩下两位B级感知者对斯科特进行着聊胜于无的常规治疗。
“好，我等你回来。”祁月落眉眼舒展，“对了，昨天我又敲定了一款巧克力的配方，是夏威夷果白巧克力。外层用白巧克力做成一个扁趴趴的圆球，中间的内陷是白巧克力酱和奶油混合的，做成刚好能流动的状态，这个调整得还是挺费劲的。然后最中间是一整颗夏威夷果，真的特别好吃。等你回来就可以吃到好几种精致的巧克力了。”
谈起手头的甜品研发，不需再假装，祁月落整个人就自动自觉欢快了几分。
已经准备就绪走到舱房门口的亚杰尔停住脚步，着迷地看着她。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个小小的空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他的恋人。
还是祁月落看出了他的不舍。
“不说啦，快去舰桥吧。”她轻声催促，“我的舰长。”
*——*——*
“舰长。”
“舰长。”
“舰长。”
合金门悄无声息地滑开，然而亚杰尔走进舰桥主控室的瞬间，舰员们的致意就此起彼伏地响起。这些声音，在这样绝对专业和严谨的场合中说不上有多么热络，但却暗自隐藏着无需多言的默契和尊重。
亚杰尔点头稍作回应，接过二副交接的代表最高指挥官的舰长徽章，就径直走到问题最急需解决的领航员身边。
领航员马上指着星图汇报，“报告舰长，目前航行一切正常。但是探测到前方出现小型粒子流风暴，依据其规模，如果按原定航线航行，我们预计将在5小时30分后与其遭遇。”
“我看到你的信息了，陈少尉。”
亚杰尔和他一起仔细查看着星图以及涡流成像，飞快做出了判断。
“按原定航行继续航行，到达P89星系边缘时采用2级曲速进行一次迁跃避开风暴，之后情况迁跃过后再作具体讨论。
“亚当中尉，请立刻向星舰指挥塔以及最近巡航舰队报备我舰航线变更。”
“李少校，逐步开启粒子盾预防物质抛射。”
……
随着亚杰尔的一声声命令，整个舰桥严密地运转起来，宛如严丝合缝的齿轮。
大概率不只需要一次迁跃，这将造成意料之外的燃料消耗，亚杰尔想，看来之后的回航就要降速了。
以佩戴舰长徽章的动作为掩护，他垂下头藏起眼中的急躁。这是他绝对不可以在舰员们面前展现出来的负面情绪，然而略微僵直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亚杰尔费了很大功夫才戴好徽章，肯定会疑惑——不过是一次连“危机”都谈不上的宇宙风暴而已，怎么会让向来冷静的舰长如此动摇？
再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宇宙，亚杰尔下意识握紧徽章在心中叹气。
无论航行如何变更，他只想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虽然祁月落尽可能撑起精神和他聊天，她精神世界疲惫的底色依然逃不过他的感知。
亚杰尔知道她最近太累了。
好在付出总算获得了相应的回报。
撂下和亚杰尔的通讯，还没来及独自emo一下的祁月落就收到了K15星这一个月的分红打款。
那一长串数字中的每一个闪亮亮的“零”，都像是一个温热的煮鸡蛋敷在她心里的淤青上，把那一点点刺痛都随着鸡蛋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