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宁沉思几秒,语气坚定:“然后去君家。”
她认真解释:“我跟他之间不是什么心灵感应,我只能感知到大致情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只能做万全准备,尽量每一个可能都有应对方案……虽然现在可能有点来不及。”
“但我猜,需要先去君家。”她不放心行动不便的楚予宴和身体较脆的楚泽,努力找借口,“我只是去看看情况,之前我去过一次君家,你们跟着容易露馅,你们在家等我——如果有收到元沐阳的消息,记得通知我一声。”
白宁宁强行给他们留下居家借口之后,就出门了。
她有预感,能在君家看到清淮,但又觉得这个预感不太好。
感觉不会像是她想见到的画面。
白宁宁借道地府,又用了一次任意门,先去云家给云悠瞬送了一块地府的石头,以供他危急时刻保命。
再从地府之门借道的时候,发现阎王殿的灯居然是亮的。
白宁宁稍微愣了一下,但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
即便她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她到了君家,看到的场景居然和满是鬼的噩梦有些许重合。
君家古朴的四合院里看不见一个行人,满满都是鬼气。
门扉依然富贵,上面似乎溅了些许鲜血。
君家的大门敞开着,地上能看到大片的血迹,看颜色沉淀,已经凝固但还算是新鲜,大概是几小时前刚洒落的。
地上没有任何尸体或是骸骨,不知是被处理了还是本身就没有——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兴许只是受了重伤,最坏的情况还没有发生。
但地上这么多血迹,想善终已经不可能了。
带着血腥味的微风从正面拂过,白宁宁心沉了沉,继续往里走。
血腥味最重的地方,似乎是那天开会的别院里。
地上青灰色的石板被染红了些许,看着触目惊心,血迹顺着砖石缝隙流淌下沉,很难洗干净。
别院门窗都已被破坏,昂贵的小叶紫檀精雕木椅部分被砸得粉碎,部分被踹到一边,东倒西歪。
米黄色的墙纸上有些许血印,但那不是鲜血的痕迹,那是鬼手的痕迹。
本应悬挂在高堂之上的“百邪不侵”牌匾还好好挂着,只是上面印了许多鬼手,看着颇为讽刺。
而开会那天,君老爷子坐的主椅上,坐着一个她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故人——清淮。
君老爷子被他踩在脚底下,身下的血还在汩汩流淌,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
白宁宁表情黑得可以滴下墨来,她沉声问:“都是你干的?”
“你抬头看。”清淮莞尔,一脸欣赏地看向吊顶。
白宁宁生怕抬头看到满屋悬挂的人头,没敢动。
清淮若有所感,笑了:“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我怎么会对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你抬头看,很漂亮的。”
白宁宁抬起头,吊顶上的宫灯还完好无损,和她开会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白天看到的宫灯,没有夜晚那么好看,但比起这屋子满墙的鬼手印,吊顶的宫灯完好无损到格格不入。
“百邪不侵”的牌匾同样挂得很高,但依然没逃过被印上鬼手印的命运。
清淮眼神迷离,从宫灯上慢慢下移到白宁宁的脸上,问:“漂亮吗?特意给你留下的。”
“漂亮。”
白宁宁看向君老爷子,语气极为敷衍。
清淮故意和她作对,从君老爷子身上踩过,走到白宁宁面前,捏着她的下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白宁宁冷着脸,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一丝情绪,说:“高兴,见到你非常高兴。”
清淮盯着她,眯起眼睛:“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呵。”白宁宁反而笑了,“为什么要生气呢?倒是你——”
她张开双手,和清淮抱了满怀。
白宁宁的声音闷闷地从清淮的胸口处传出:“你没有任何灼烧感,也就是说,你很听我的话,对吧?”
白宁宁松开手,后退一步,看到清淮愣神的表情,她满意地笑了。
在院子里的时候还很慌,看到清淮之后,她却忽然安定下来。
没有被反噬,清淮身上也没有变红,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清淮没有伤害无辜。
她越过清淮,给阶梯上的老爷子喂药吊命。
清淮暴怒,身上鬼气翻涌:“你凭什么?”
白宁宁喂完药,将空掉的药瓶收回口袋里,气定神闲地对上清淮的目光,推断说:“凌晨四点左右闹的事,所以闹事的鬼呢?”
清淮怒视她,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白宁宁眯起眼睛,眼神危险:“别跟我说,你把它们都放跑了?”
清淮不语,他此刻相当暴躁,明明已经脱离白宁宁的控制了,此时此刻却仿佛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他故意做了坏事,故意留了一地的血和一墙的鬼手印惹她生气,故意等她睡着之后才决定夜袭君家——这样她就不可能收到任何感应。
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生气?
“说话。”
白宁宁音量没有提高,语气也依然波澜不惊,甚至有点淡。
但表情就像是说:再不说话,以后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