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谨之点头,他心里还惦记着堂弟的事儿,越想越觉得他和父亲把事情想复杂了。
就算许爱受人指使来齐家,他们只需将她看做寻常民女,用‘正常’的法子应对也就是了。
齐谨之坐不住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他便起身,丢下一句:“我去书房了,你自己安置就好。”
“大爷别太劳累了,身子要紧。”
顾伽罗起身,像个贤惠的妻子一般,一边唠叨丈夫爱惜身体。一边亲自送他出了正房。
齐谨之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跨出房门的时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扭过身子,认真的对顾伽罗道:“最近家里事情多,大奶奶也辛苦了。现在情况特殊,待咱们安顿下来。我定会好好报答大奶奶的。”
顾伽罗对齐家、对他的付出。一点一滴,齐谨之都看在眼中,记在了心上。
如今的他。再看顾伽罗的时候,早已忘了‘梦’中看到的场景,也不再纠结顾伽罗曾经跟齐勉之传出的丑闻,更不会把她当做与处置而后快的仇敌。
随着两人相处时日增加。齐谨之对顾伽罗的观感越来越好。
有时候,齐谨之忍不住想。有顾伽罗这样的妻子,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啊。
当然,这个‘妻子’,并不是他们现在这种‘相敬如冰’的合作关系。而是真正的妻子。
时间久了,顾伽罗的人影便渐渐映入了他的心田,齐谨之暗暗发誓。他定要好好跟顾伽罗相处。
日久见人心,只要他诚心相待。顾伽罗早晚会明白他的心意。
到那时……呵呵,齐谨之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等两人离开京城后,他便会依次进行。
“大爷说笑了,咱们是夫妻,本该相互扶持,何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顾伽罗总觉得齐谨之的语气怪怪的,但她并没有多想,更没有发觉她的夫君已经对她生出了感情,笑着自谦了一句,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齐谨之见顾伽罗不以为意的样子,稍稍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纠结,抬步便出了沉香院。
……
“唔,是我疏忽了,确实该请亲朋来家里坐一坐。”
清河县主听了顾伽罗的话,凝神想了想,缓缓点头道。
顾伽罗赶忙道:“家里事务繁杂,母亲您掌管中馈,要照看一家大小的事务,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这些又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偶尔疏忽了也是正常。反倒是我,平日里没什么事,也就只琢磨这些个琐事了。”
清河县主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家虽然没了爵位,可姻亲还在。偏我心里总过不了那个坎儿,最近这些日子里,即便接到了请帖也不远出门。唉,这样很不好。”
齐家出事后,清河县主一直表现得很镇定,非常理智且沉稳的处理家中的事务,甚至能淡然的应对所有的风浪。
但她心里却并不如面儿上表现得那般‘淡然’。
开玩笑,前一刻她还是尊贵的国公夫人,家中手握一方军权,走到哪里都让人高看好几眼。
就是在娘家,那些个嫂子、姐妹看她的目光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对她更是无比的热情和推崇。
但忽然间,丈夫的爵位没了,齐家的兵权被夺走,产业也全部充公。
最后一家人只能窝在她的私产里,靠着她的嫁妆来生活。
这对于骄傲了一辈子的清河县主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打击啊。
清河县主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得出来,平日里那些个羡慕她、乃至巴结她的贵妇们,见到她如今的模样,还不定怎么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呢。
还有娘家……虽然娘家的父母兄长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但嫂子们就——旁的不说,单是去年过年时,马家送来的年礼就减薄了近一半!
自家亲戚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个外人了。
所以,自从搬入文昌胡同后,清河县主就很少出门。
当然这其中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齐家不是勋贵了,但更多的原因,还是清河县主不愿去面对旁人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
哪怕是姻亲故旧家的宴请,清河县主也是能推就推,尽量不忘人前凑。
但顾伽罗的这个提议,却‘提醒’了清河县主——她不能自绝与京城社交圈。齐家不是国公府了,可她还是清河县主,她的长子还要做官,女儿、次子还要说亲事。
而这些都是需要正常的交际的。
清河县主抬眼看向顾伽罗,轻声喟叹了一句:“好孩子,我白活了这些年纪,竟还不如你豁达。”
怕什么,不就是被人说两句酸话。给两个白眼嘛,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脸皮儿竟愈发薄了。
顾伽罗不知道清河县主已经想了那么多,听了婆母这么说,她不禁有些讪讪,心道,她之所以举办个小宴。不过是想跟京中的故友告个别。顺便让家里的亲人过来转一转,这、这怎么还跟‘豁达’扯上关系了?
清河县主以为顾伽罗谦虚,不禁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大郎能有你这么个好妻子,真真是他的福气。”
顾伽罗愈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清河县主却敛容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好好操办一下。正好东府的人就要搬走了,那边的宅院都空了出来。稍稍收拾一下,便能用来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