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怎么会把金宝神枕送给你?这可是御赐之物,珍贵异常,”
平安抱着枕头,大声的怒斥着,眼中满是鄙夷,不屑的骂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用这等好物?!”
被人当面骂做‘东西’,武五娘一点儿都气恼,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尴尬的神情,仍是浅笑盈盈。
只听她轻声道:“公主,婢妾确实卑贱,原该当不得如此宝物。当时,婢妾也多次推辞,是您说这只是谢仪。倘或婢妾执意不收。您有事也不好吩咐婢妾……婢妾实在推脱不过,才勉强收下的。”
说到这里,武五娘顿了顿,似是调整了下思路,继续说:“不过,公主您放心,婢妾将玉枕带回去后,尚不曾使用,而是郑重的收起来。毕竟,正如您所说的。这是御赐之物,婢妾一介侍妾。确实没有资格享用。”
“……”见武五娘睁着眼睛说瞎话,平安气得浑身发抖,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武五娘还在继续:“原本,婢妾想帮公主办完您说的那件事后,再将此物原物归还,只是,当时婢妾实没想到您要婢妾办的事竟是、竟是……”
武五娘微微偏着头、眉头轻蹙。似是在努力想着如何措辞。
但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找出委婉的说辞,干脆隐去后半句,直接道:“公主,这件事婢妾实在有心无力,还请您见谅,金宝神枕也请您收回去吧!”
说着,武五娘以手加额,匍匐着整个身子都趴伏下去。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无声的表明她的谦卑、恭敬以及无奈。
虽然武五娘并没有言明平安公主让她办的事具体为何,但她两次三番的暗示,只要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更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或许除了平安公主),哪里听不出来。
韦淑妃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真是没想到,原本该来诬陷萧南的人证,如今却反咬一口,直接将脏水泼到平安身上,整个计划,也因为这个变数而几欲失败。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筹划?
不过,此时韦淑妃已经来不及想这些,她必须让武氏闭嘴,必须将眼前这一关混过去。否则,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后头还不定出现什么‘意外’呢。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什么意外了,真到那时,她没把萧南以及她背后的长公主、皇后拖下水,反倒有可能让自己掉坑里。
“好了,本宫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韦淑妃一手手肘撑在凭几上,手掌托着腮,略带疲惫的说道:“平安,既然武氏这么说了,你就把金宝神枕收回来吧。记住,此物是你阿耶赐给你的,是极好的宝物,以后切莫随意送了旁人。”
“阿娘,我、我——”
平安好想喊一句‘我冤枉’呀,但转头又一想,她也不算太冤枉,金宝神枕她没有送给武氏,却送给了辩机。而辩机,则是不折不扣的‘旁人’。
咬着牙,平安恨恨的盯着武五娘,只恨不得将这贱人生吞活剥了。
韦淑妃看出平安的异常,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对太夫人说:“太夫人,今日之事您看该如何处置?”
太夫人挑了挑眉,暗道:什么叫如何处置?你们母女两个折腾了一出又一出,如今被自己弄来的人证反咬一口,弄得下不来台了,便要她这个老婆子来收场吗?
做梦!
太夫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捻动她手里的念珠。
好会儿,才幽幽道:“娘子(指皇后)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淑妃,我不过是来瞧瞧,具体该如何审理、处置,还需您来决断呀。”
皮球又被踢回到韦淑妃这里,她咬了咬牙,知道长孙太夫人不会平白给自己收拾摊子,偏人家辈分高、身份特殊,就是皇后也不敢对老人家不敬,而她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更不敢得罪长孙一门。
贝齿轻咬下唇,韦淑妃只得转过头,有些尴尬的看向萧南,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齐国夫人,经过方才的一番审理,本宫大致可以确定,圣人中毒一事确与你无关,是那贱婢胡乱攀扯。审理过程中的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萧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抱着玉枕的平安。
韦淑妃皱眉,不过她还是忍着怒气,对平安道:“平安,你虽然心忧你阿耶,急着想尽快找到凶手,但在言语上多少有些不敬。齐国夫人是你的表姐,于公于私,你都不该这般。如今事儿既都查清楚了,你还不给你阿姊陪个不是?”
说着。韦淑妃又看向萧南。强扯出一抹笑,道:“乔木,你也不是外人,知道平安的性子,她最是个火爆急躁的人,但她绝不是针对你。本宫知道你向来大度、通情理,又是平安的阿姊,想来也不会跟她计较吧?!”
这话说得……萧南眯了眯眼睛,她很是不爽。
语带微嘲的说道:“瞧淑妃这话说的,若是我不肯原谅公主。是不是就不够大度、不通情理?”
韦淑妃表情一窒,她都说的这么低三下四了。没想到萧南竟还不买账。
萧南知道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她顿了顿,又道:“当然了,我毕竟是阿姊,做妹妹的顽皮、不懂事,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我也不会太计较。只要她知道错了。且真心悔改,我也不会揪着不放。对不对,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