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阿爹和姨母都说好了啊,施家的财产都会成为我的嫁妆,等我与三表哥成亲后,便会都送来屈家!”
施韵虽然聪慧,可到底年幼,且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太好,纯良又天真。
她哪里知道,人性可以险恶、丑陋到何等地步啊。
“如果人家梅夫人并不想娶你呢。你在屈家住了这两年,应该也知道,这家人是怎样在乎所谓的‘清贵’。”
魔珠很不客气,半点没有顾忌施韵的颜面。
施韵果然被打击到了,她知道,她家是盐商,别说清贵人家了,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都诸多嫌弃。
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三、三表哥又不是嫡长子,且资质平庸。屈家门荫的名额有限,根本都轮不到三表哥。从去年起,姨母就开始让三表哥管理家里的庶务。”
这样一个既不能承袭爵位,又不能门荫做官,连读书也读得乱七八糟,最后只能给家族跑腿、管事的子弟。
即便是梅夫人亲生的儿子,也注定要沦为旁支。
施韵觉得,她虽是盐商之女,可好歹有千万家产啊,配这样一个没啥出息的表哥,绝对够资格。
“屈三郎再不济,但在梅夫人这样的母亲眼中,也是千好万好的儿郎!”
魔珠却更加客观、更加现实的说:“而也恰恰是屈三郎的没出息,让梅夫人不得不为他多做考虑。屈家指望不上,那就给屈三郎娶个能帮上忙的岳家!”
“……既然他们觉得我施韵配不上屈家高贵的门庭,又何必答应我阿爹的临终请托?”
施韵被魔珠说得有些恼羞成怒,恨恨的抱怨了一句。
“当然是为了谋夺施家的千万家私啊!”魔珠一针见血,“我早就说了,不只是梅夫人,就是整个屈家,都是又当又立的典范!”
第676章 表小姐不干了(五)
又当又立?
是又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的意思吗?
第二次从魔珠口中听到“又当又立”这个词儿,聪慧的施韵稍稍一想就猜到了整句话。
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施韵一想到“婊子”这个粗俗的词儿,顿时羞红了脸。
只是,那什么,虽然这句话宛若市井泼妇骂街,粗鄙不堪,但施韵却莫名觉得很爽快。
姨母、以及整个屈家,他们的行事风格,可不就是这般矛盾嘛。
如果他们真的嫌弃盐商的钱充满铜臭味儿,完全可以不收施家送来的银子啊。
偏偏他们就收了!
收了钱,却还要嫌钱不够“清贵”,这特么又是什么道理?
从理国公、梅夫人,到屈家的十多位少爷、小姐,他们若真的觉得施家市侩,大把大把花着施家的银子时,怎么不觉得脏、烂、臭?!
这就是典型的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啊!
之前被屈家人用精神打压,施韵虽然觉得别扭,可说不出太精准的形容词。
还是“尊主”够厉害,一句“又当又立”,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韵儿?韵儿?!”
施韵正在回味魔珠的话,耳边忽然又响起了梅夫人的声音。
她猛然回过神儿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在梅夫人的上房。
而梅夫人还等着她主动捧上大把的银票。
“韵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梅夫人见施韵的眼睛终于有了眸光流动,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却愈发恼怒:好个盐商家的死丫头,居然学会装傻了?
“是不是担心后日的法事?你放心,姨母都帮你准备好了,只等你去道观,好好为你母亲祈福!”
梅夫人故意加重了“准备”的读音,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啊。
施韵稍稍明白点儿人情世故,就该主动表示:“姨母,您帮我安排法事已经够辛苦了,怎么好再让您破费?”
说完,然后就会积极的掏出一大把银票,不顾梅夫人的“推辞”,强行塞给对方。
梅夫人推辞不过,这才不得不收下。
皆大欢喜!
岂不美哉?!
果然,梅夫人暗示的话一说完,施韵仿佛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姨母,这是做法事的银子,还请您千万不要嫌弃!”
梅夫人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下来。
她故作做出气恼的模样,伸手就把施韵伸过来的银票推了回去:“你这孩子,怎么又这么见外?”
“我是你嫡亲的姨母,是你阿娘嫡亲的姐姐。虽然不同母,却是一父所出。现在帮她做一场法事,不是应该的嘛。”
她说这话,可不是真的推辞,而是要让施韵再三请求。
最好能做出哀求的卑微姿态,梅夫人为了照顾晚辈的颜面,这才不得不收下了充满铜臭味儿的银子。
她,也很无奈呢!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魔珠都不想再说那个“又当又立”了,直接换了个词儿。
但意思都差不多,都能戳穿梅夫人那张虚假的面具。
“仙子,我该怎么办?”施韵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可她还是想听一听“尊主”的建议。
她可没忘了,刚才尊主说,它会代替父母保护、管教她。
施韵很想知道,如果是自己的父母,见她面对这样的场景,又该如何教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