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生一家的坚守,两位孙师傅的朴实,挑山工阿哥们的辛苦,甚至是登山客们的毅力,都值得被钦佩,被书写。
明知自己远远无法比肩,沈青却在心里默默想着,也许自己便是现世的杜工部吧,悲天悯人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天赋。
她无疑是幸运的,能把情感用白纸黑字表达。很多人其实也有一腔纯真的心情,却没办法用实体记录,只能任它们流走。
艺术的魅力或许正是如此。
沈青微笑着,忘怀了昨夜噩梦所带来的烦恼。
等她回过神来,医务室也已经开门。
两名值班医生刚好是前几日她上山时见过的两位,亲切地跟她打了招呼。
买了红花油之后,医生又问她那儿有没有板蓝根,有没有感冒灵,有没有创可贴等等。
沈青本想说都有,却想起来早上翻箱倒柜也没找到的那个小医疗箱。
她明明从云汇市一路带来的那个箱子,此时此刻,在安山的医务室里,终于想起了它的下落。
她,把它落在云汇市到安山市的火车上了。
在那头顶的置物架上,她放了上去,便没再拿下来。
竟然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她对自己感到无语,也对医疗箱感到抱歉。
也不知它此刻沦落到了何方,有没有想念她。
“小沈,你…需要吗?”医生看她沉默,不知她的意思。
“要!要的,都给我看着拿一点吧,我一起付了。”沈青无奈。
这种小型的医务室不能用医保卡,她用手机扫码付的款。
“那么,医生再见。”
拿着一大袋子常用药,沈青离开了十五道,重新上山。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整理行李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医疗箱啊。
一路走着,再次路过落白岭,路过二十一道的王家便利店。
刚走到二十一道,她便看见一个陌生的阿哥从店里出来,肩上挑着空担子。
应该是刚到这里交完货,准备下山去了。
安山的挑山工多被重担压得矮矮的,少见高个儿。而这个阿哥确是不一般,实足是个大块头,高出沈青不少,乍一看,便感觉是一米八以上了。加上常年挑货而锻炼出的手臂肌肉,显得格外魁梧壮硕。
“好健康啊。”沈青望着他的身材,发出羡慕的惊叹。
可惜是擦肩而过,没看清这阿哥的长相。
不过都是一座山上的人,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沈青也没太放在心上。
经过王家便利店门口,李沐沐倒是注意到了她。
“青青?你怎么是从底下上来的?”她热情洋溢。
沈青挥了挥手上的袋子:“去十五道医务室拿了点家中常备的药。”
“噢!这是要准备着的。”李沐沐招手,拉她过去闲聊。
“昨天晚上,据说停电了呢。不过那时候很晚了,我们都睡着。早上醒来又来电了,也没什么影响。你店里有电了吧?”
“有电了。我昨天睡得早,也没什么影响。”
沈青是报喜不报忧的人,不会说自己还因停电而摔得膝盖淤青。
“没什么影响就好。就是大夏天的,停电了几个钟头,恐怕我冰箱里的那些棒冰都融化过一回了。”李沐沐感慨。
“棒冰?”
沈青不解。
这里都二十一道了,夏天居然还有棒冰?
棒冰这东西比不得其他,常温状态能从山下运上来。棒冰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化掉的,挑山工们脚程再快,也不可能赶得上棒冰融化的速度呀。
这是怎么运上来的?
李沐沐毕竟也是对山上棒冰产生过疑惑的人,她看着沈青迷茫的表情,解释道:“棒冰是装在保温袋里送上来的,能保持几个小时不会化。有几个脚劲好的阿哥,夏天常常送棒冰的。”
沈青听是听明白了,但不知怎的,突然有种“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错觉。
大概这是安山版本的“一骑红尘店家笑,无人知是棒冰来”吧。
不过游客们在夏天炎热的登山行程之中,倘若能吃上一支甜甜的棒冰,确实也是幸事。这样的妃子笑,真是值得的。
李沐沐又接着说:“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刚来我这儿交完货出去的那个阿哥了吧?”
“那个长得挺高的阿哥吗?”沈青脑海里又浮现了他高壮的身材与背影。
“对。那个阿哥叫李岩,他爬山快,不怕吃苦,在夏天经常送这种冷货的。”
李岩?
沈青打开了微信群“挑山工之家”,问道:“这群里哪个人是他呀?下次我进货也找他。”
李沐沐一笑:“这个李阿哥奇怪的,手头有手机,就是不用微信。你要联系他,就要打他电话,或者发短信。他手机号码我报给你好了。”
沈青便记下他号码。
说起来也是奇怪,看上去明明是个年轻人,怎么不用微信呢。
回到二十三道自家店里时,发现店门口小孙师傅正等着她,脚边摆着几个箱子。
“小沈啊,你货到哉!”小孙师傅乐呵呵地喊她。
沈青这才想起来,昨天跟小孙师傅约好了早上送货的来着。她进了一批厚衣裳,专卖给给上山看日出的游客保暖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