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的内容越来越远,她坐在货架边发呆。
打断她的是喉咙的愈发疼痛,咽口水都能疼得受不了。比刚起床时加剧了不少。
“昨天晚上淋雨抢救矿泉水,不会感冒了吧?”
这么想着,她进屋泡了杯感冒灵喝了。
往来的游客不少,她感觉喝了药之后昏昏欲睡,怕自己真睡过去,便早早地摆出了自助售货的桌子。
到中午的时候,游客越来越多,她要给顾客冲泡面,一趟趟地走进走出,只觉得头更昏昏沉沉了。
午休时间,她便进小客厅趴在桌上休息了。
在感冒药的加持下,很快陷入了睡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将她唤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来电显示“李岩”,才想起今天还叫了阿哥帮忙送货。
可是她实在没力气再起来清点货物了,也不知身体是怎么了,竟然十分迟缓。
还没等她接通,电话便因超时而切断了。
这间屋子是有个小小的后门的,为了进货方便,后门直通仓库。
李岩在沈富国还在的时候来过不少次数,知晓货应送到后门,便在后门口等沈青出来。
没想到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明明店门都开着,怎么店主消失了。
他又打电话过去,想着要是再不接,便把东西留在这里了。他还赶着下一趟送货呢。
不过这一回,电话一拨出,便接通了。
“喂,你好。”
对面传来略显虚弱的女声。
李岩听说了二十三道的新店主是个女的,也知道她是老沈的女儿,却没想到声音听起来这么薄弱。
薄弱得不像是会到安山山顶来开店的人。
“你好。货到了,我在后门。”
他言简意赅地回应。
“好…”沈青有气无力,“麻烦你久等了,我现在过来。”
李岩没再说话。沈青听不到他的声音,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想把手机收起来,却发现还在通话中。
于是她把电话切断了。
从小客厅走到仓库的几步路令沈青出了一身的虚汗。虽说天热,她却没想到能把自己热成这样。
感冒之中,真是不好受啊。
拖着脚步来到后门,这才见到了刚刚通话的阿哥。
古铜色的皮肤和健壮的肌肉同安山大多数挑山工一样,但他的身高倒是与众不同。安山的阿哥里,少见这么高大的。
若是平时,沈青大概还会欣赏一下他的健康身材,但此时实在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赶紧把货清点了,签了字收进仓库再去睡一会儿。
“都在这里了。”李岩对着地上一堆箱子向她示意。
“好,我看看。”沈青轻轻地说,蹲下身去开箱子。
她没什么力气,说的话只能勉强让身边的李岩听见。
李岩从前没见过她,只听邻居说她读了大学又上安山来开店,以为她是个身强力壮的姑娘,才有勇气上到这种地方来。
没想到今天见到的是个病恹恹的人,说话走路都像没力气,额头上还冒着一层虚汗。
他拿起肩上搭着的大汗巾,往头上一抹,擦了自己的汗,自上而下地俯视蹲着的她。
沈青原本不算矮,但蹲在地上,看起来是小小的一团,还没有一旁叠着的纸箱高。
“阿哥,单子在左手边墙上挂着,旁边放有笔,你可以先签字。”
沈青一边点货,一边说道。
“等你点完。”李岩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签字总是要确认完毕再签的。
沈青没再说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也想早点完成任务。
终于把箱子都数完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感觉世界都在旋转。
因为长久的蹲姿,站起身时,眼前乌黑一片。
腿也不自觉地发软,她站不稳,向前倾倒。
李岩一把拽着她的胳膊不叫她倒下,发现她手臂的温度很高,不像是正常的体温。
“头痛?”他问。
“嗯。”沈青借他扶住她的手劲逐渐站稳,但头还是止不住地晕。
李岩则一手扶住她,一手往她额头探去。
厚厚的手掌倒贴在她额上,感受到非同寻常的高温。
“你在发烧。”他判断道,又问:“有药吗?”
“吃了感冒药了。”
沈青作为间歇性社恐患者,不知该如何应对陌生人的关心。
“感冒药没用,你是发烧了。我送你到十五道?”
李岩问道。
十五道有医务室,医务室肯定有退烧药。说不定还能给她扎一针。
眼前这女店主毕竟是病人,大山顶上的,病倒了会很麻烦。
沈青则犹犹豫豫:“不用了吧……”
她自己也发现了自己说话越来越虚弱。
都多少年没发过烧了,竟然在安山才十几天,就病成这样。若是她在清醒的时候,一定会笑话自己。而现在,她只想赶紧睡过去。
管它发没发烧,脖子上沉沉的脑袋里只有“我想睡觉”一个念头。
“行,那我走了。”李岩又用汗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到左边墙上把字签了后,拿起地上放着的竹竿子扛在肩上。
人家小姑娘不领情,那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