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慕正站在桌边,微低着头,把制作面具的工具一一摆放好:“他整天往外跑,跟我可没关系。”
云倾走过来看他忙活,随手拿起他以前做的一张面具:“你干嘛不把他带去公主府?还是说,你早就认为我们以后会来你这里住?”
“在哪里住倒是都无所谓。就他这说话不过脑子的习惯,你确定把他带了去,你不会被他无缘无故地气死么。”
“还好吧,看他咋咋呼呼也挺好玩的……”云倾不以为意,不忘嘱咐他,“喂,你今天可一定做个好看的面具,不然别想着跟我一起出门,丢人。”
宋远慕有些为难:“在你的标准里什么才叫好看?我说用陈乾的脸你又不乐意。”
云倾嫌弃:“陈乾跟好看就完全不搭边行不行。”
“不搭边你还喜欢。”
“谁喜欢了!”云倾无情地告诉他真相,“我以前那是为了利用你,为了骗你才一直追着你夸,追着你说好话的。那不叫喜欢。”
宋远慕动作一顿,蹙起眉头:“难怪小梅死后你对我态度变冷淡了许多,是因为命案破解,又找到了朱雀,我对你没用了?”
他当时以为云倾是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觉得害羞,觉得两人相处会不好意思,所以才变得忸怩。于是他屡次三番地给她机会,暗示她,就是希望她能像过去一样大方地表达关心或是夸奖。
虽然效果甚微,云倾傲娇别扭的程度也有增无减,但他从不认为曾经有过的关心和夸奖是假的。即便他知道她总是在撒谎,嘴里很少有什么实话,他也如此莫名其妙地相信着。
结果到头来,竟然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当然不是啊,你一直都很有用的。”云倾及时否认了他的猜测,“我那时对你冷淡纯属条件反射,没办法的事,你也不看看自己在宫里都给我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何况他还在幻境中心魔发作,那么突然地亲了她,任谁碰到这种事也没那么好接受的吧。
想起最初在宫里的几次见面,宋远慕有些心虚,摸摸鼻子:“我们之前在宫里顶多算是你来我往谁也不让,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合理的自我保护。”
“什么自我保护?少来!旁的不说,就说父皇不在那天,你跟我说什么你不喜欢男人,还说你了解过,男人做事晦涩生硬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敢说你不是在耍流氓?你哪一句不下流?”
“……”
宋远慕以前造的孽太多了,随便一翻全是解释不明白的旧账,辩解的声音愈发无力:“我,随便说说的……再说,是你以蓝颜知己试探我在先,我以为你要算计我。”
“我能算计你什么?”
“那可太多了,比如让我去跪千年寒冰,再比如给我下药,又安排宫女毁我清白?”
他这么一说,云倾也心虚了。
云倾也不是什么善茬,之前给他泡大补茶的时候就惦记着要么驾驭他,要么就杀了他。两人再这么翻下去恐怕谁也占不着谁便宜。
“算了算了,那我们扯平了,不翻旧账了。”云倾只想赶紧翻篇。
但宋远慕过不去这坎儿,他仍纠结于云倾过去对他的那些关心和夸奖,怎么会没有半句真话呢。
他一边调制着材料,一边继续翻旧账:“我以陈乾身份面对你时,虽然态度冷淡了些,不讲情面了些,但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问的问题我答了,你要跟着我也让你跟了,我还对你时刻小心保护,你怎能那样无情。”
云倾不知道他打哪儿来的怪脾气:“我哪样无情了?”
宋远慕越说越郁闷:“你刚才不就是这意思么,想利用我还不肯待我好。”
“没良心!我待你还不够好?”云倾把面具扔回去,冷哼,“朱雀揍你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你。”
那时的云倾明明嘴上劝他今生要改邪归正,却在他身受重伤时奋不顾身地为他挡下了伤害。他们之间能有今天的结果,从来都不是宋远慕一个人的努力,而是两个人共同的靠近。
宋远慕不依不饶:“可是你对陈乾说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骗人的。”
云倾底气不足:“那!那怎么办嘛,我一开始跟你又不熟,怎么可能真的发自肺腑地去说那种话,后来我不就没骗你了么。”
“可是我们熟了之后你也没怎么说过那种话。”
“熟了以后还有必要说么,真是。”她别扭地低下头,把玩手上的旭禾。谁都知道他们俩互相喜欢,他们彼此也心知肚明,她再专门跳出来夸他,关心他,搞得那么浮夸,多不好意思。
宋远慕看着她,独自陷入沉思:
她果然从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她一直都很在乎我。
难道我的仙术太强也会给她压力吗?不对,不是压力,我很强她应该会更喜欢才对。难道是觉得配不上我?可是她贵为公主,又是青龙的主人,长得又那么好看,人又体贴温柔可爱活泼有能力,应该是我配不上她才对。
到底为何会没必要说呢?
肯定还是害羞,还是傲娇,还是不好意思。
她虽然不说,但是她通过实际行动表达对我的关心和夸奖,并且希望我自己明白。
嗯。没错。
思至此,眉头展开,心情愉悦。
主动让开桌边的地方给她:“你先过来瞧瞧,今天的面具做个什么样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