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两日。
大皇子非常仓促地将她纳为了侍妾,准备的这两天里,只来看了她一眼,估计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记清。不知为何,本不该把她当回事的,却专门办了仪式。
仪式办完后,大皇子一直没有露面,当然也没有跟她拜堂,只是摆了简单的宴席。
云倾独自坐在寝宫的婚房中,偶然听宫女说,再过不久,雪国使者将会来访。她与世隔绝的这两年里,战争已经让国与国之间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雪国虽小,但却盛产出了一批可以制造兵器的矿石,终于得到了地位的提升。
大皇子就是因为想与雪国合作,所以才专门把云倾给弄出来,匆匆忙忙地办了亲事。
当天夜里,本应该是洞房花烛夜,大皇子突然派人来请她,说是二皇子专程带贺礼来见,叫她一起去喝酒。
新娘子嫁过来第一天,就算是个侍妾,也没有叫去陪着喝酒的道理吧……
云倾自知不会得到大皇子的尊重,却也接受不了如此侮辱。
想反抗无力反抗,想挣扎无力挣扎,被宫女们围着,当成玩偶一般任意地摆弄。众人为她换上衣裳,梳好发髻,将她送往大皇子与二皇子共饮的清风阁。
路上,因为她情况特殊,不了解宫里环境,因此有宫女专门提醒她:
姜国只有两名皇子,尚未立储君,也没有封王,两名皇子目前都住在皇宫里,关系并不融洽。若等会她上了桌,千万不要乱说话,大皇子阴晴不定,脾气暴躁,万一给他丢了人,回头必定会受重罚。
云倾点头应下,走进清风阁。
长桌,盛宴。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正在聊天。屋内金碧辉煌,灯通明,没有奴才在旁边候着,显得有些异样的冷清。
大皇子似乎是醉了,见她露面,招招手,像唤小狗那样唤她:“玉儿,过来倒酒。”
云倾不太懂伺候人的规矩,只能听话地上前去,扫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点心,端起其中的一壶酒来。想了想,应该是得先给大皇子倒酒才对……于是便沉默着为大皇子斟满。
转而为二皇子倒酒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没敢抬眼看。
酒入杯,还没倒满,二皇子忽然伸手过来,不顾大皇子就在跟前,竟按住了她的手,说:“够了。”
云倾听见这声音猛然一惊,抬眸看向二皇子,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
阿聿。
阿聿好似并不认识她,收回手,目光也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看她半天不动,才又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语气里没有太多礼貌,更像是命令:“嫂嫂不必在此站着,去坐。”
几天前,他抱着她亲昵地叫她倾倾,而现在他疏离淡漠,开口竟是叫她嫂嫂。
她多希望自己是认错人了,可是垂下眸子,却见到二皇子坐在轮椅上。
心中苦涩滋味无以言说。
她端着酒杯来到大皇子身边想要坐下,但大皇子不悦地斥责她:“谁准你坐在这里,滚开!”
云倾一阵茫然。
一共只有三个位置,他们兄弟俩一人一个,她不坐空位坐哪里呢?
阿聿见状轻笑:“嫂嫂刚与大哥成亲,不太懂规矩,不知大哥身边的位置是留给太子妃的。”
大皇子明显动怒。
阿聿毫不知怯,继续调笑道:“嫂嫂若实在无处可去,不如坐来我身边。我虽不似大哥那么有本事,添个位置倒也没那么麻烦。”
“哐啷”
大皇子怒气腾腾地推翻了酒杯,似乎是真的醉了,脸色发红,目光不善,竟挥袖离去。
清风阁只剩下了云倾和阿聿二人。
大皇子一走,阿聿瞬间变脸,面色阴沉着,只闷头饮酒。
更深夜静。
云倾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吵得脑袋如滚水翻腾,很是难受。压抑的空气让她窒息,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想要安静地离开。
路过阿聿时,他忽然擒住她的手腕拦住她,冷声问:“去哪儿?”
云倾觉得手腕处的骨头疼,就要被捏断了似的:“夜深了,我……”
“夜深了,嫂嫂是起了兴致,想回房弹琴了?”说着话,他猛用力一拽。
伴随着一声轻呼,云倾失去平衡跌落进他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这轮椅还真是挺结实的,承担他们两人的重量也稳稳当当。
云倾吓得赶紧往四处看了看,想要推开他起身。这里可是姜国的皇宫,不是无人的空明院,若让人看见,她跟阿聿都得有麻烦!
但阿聿箍着她的腰,不准她跑:“别乱动,难道嫂嫂想在这里弹琴不成?”
“阿聿!”她急得喊了他的名字。
怎料阿聿勃然大怒,往她腿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你叫我什么?”
云倾脸色一白。
这几天她遭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她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当侍妾,洞房花烛夜还被叫来陪着喝酒,现在碰到阿聿,还要承受他的怒火。
他们都有资格生气。
那她呢?
她的感受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物品,连石头都不如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无所谓,可以被随意地赠送,被随意地接受,被随意地安排来,安排去……
双眼倏尔泛酸,泪珠子像断了线,说掉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