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明国民风很乱,皇室已是穷途末路,坊间像黑风寨一般的组织多得数不胜数,王阿聿十五岁那年带一众人马下山,前去搅和丞相的大婚之礼,还是看热闹的百姓给他领的路呢。
这丞相名叫张有赢,乃是一大奸臣,权倾朝野,做尽坏事,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王阿聿年轻气盛,喜欢行侠仗义,最见不得这种狗官。
当他带人闹完了丞相府,改去半路拦截花轿时,奴才们已经吓破了胆子,都怕被连累,全跑了!花轿被丢在大道中间,外头围了许多人却没谁上前,热闹的鲜红色如此突兀又讽刺。
王阿聿直接扛着大刀从马上一跃而起,飞身落地,一把撩起了轿帘。
里头的新娘子早就掀了盖头,素手正捏着盖头当帕子,委屈地擦拭眼泪。见他突然出现,仓惶抬头,凤冠垂珠清脆叮当,如雪般白皙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
王阿聿愣了愣,心脏像是被她的泪给击中,脑袋一片空白。
真漂亮……
像是能勾魂摄魄的女妖精,却又有不染尘埃世俗的清丽与纯净。
他刚才听人说起过,这轿子里坐着的是当朝公主。
张有赢那狗官都六十七了,也好意思娶这么年轻的小公主?听闻他与他儿子最喜胡来乱搞,玩死过不少青楼女子,这公主嫁过去,怕不是死路一条。
本着大侠就该济世救人的心,王阿聿俯身钻进轿子里去,蛮狠地搂住她的纤细腰肢,在她惊慌的尖叫声中,嚣张地把人扛了出来。高声道:“兄弟们,抢了个压寨夫人!走!”
热闹的起哄声中,王阿聿带着新娘子一起上马,穿过人群飞快地离去。
丞相的人迅速追来,且援兵越来越多,穷追不舍,大有不把他们追杀至死不罢休之势。慌乱之中,王阿聿被弓箭手射中了小腿。
身着嫁衣的公主害怕地缩在他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看他脸色一白,才发现他已受伤,小声嘤嘤着说:“你,你把我放了吧,他们不会再追你的!”
王阿聿低头看她,勾起唇角:“你是担心我,还是想逃跑?”
公主支支吾吾,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王阿聿被她这似羞非羞的娇嗔模样瞧得心痒,尤其是她的眼神,让他这不识几个大字的粗人竟然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顾盼生辉。
收紧了臂弯,他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吓得她一阵哆嗦。他却笑了:“老子拦了你的花轿,得对你负责,以后你就是我夫人了。”
“流氓!”公主没想到好心提醒,却被他如此对待,又急又气,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可这巴掌光听着响,一点儿都不疼。
他并不恼,加快了骑马的速度,逗她的同时没忘了甩开身后的追兵:“丞相那老头都六十七了,他娶你就不耍流氓?我今年十五,没有过妻妾,你跟了我就是压寨夫人,我会待你好的,你说好不好?”
公主红着脸挣扎:“不好!谁要你负责,你放开我!”
王阿聿勒紧她,声音有些严厉:“别乱动!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公主撇着嘴,翦水秋瞳又开始冒眼泪:“摔下去就摔下去,摔死我算了。”
她被皇帝哥哥抛弃,作为皇室苟延残喘的筹码嫁给张丞相,哪还有什么公主的尊严。她本来就想在花轿上寻死的,就算不死,真的嫁过去也会被折磨而死。
只是她没想到竟会发生此等变故。
比起现在被这流氓山贼掳走,她竟然不知道哪种结局更好更坏……
看她意志消沉,泪如珠断,王阿聿玩闹心思全无,顿时手忙脚乱:“你别哭啊,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还得抱着你,可没法给你擦眼泪。”
这人真是!
公主又往他胸膛给了一拳:“你闭嘴!”
“好好,我闭嘴了,闭嘴还不成。你别哭别哭……”
说是闭嘴,但王阿聿这嘴贱得恼人,惹得公主生生哭了一道。
等王阿聿和其他兄弟兵分几路回到了黑风寨,里面正热闹着呢,似乎是到了饭点。王阿聿把公主交给了一个蓝衣姑娘,没多嘱咐什么,只说给她找个地方住,然后便瘸着流血不止的腿跑没了影。
公主红着眼睛,满是茫然。
蓝衣姑娘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还用帕子为她擦泪痕:“我叫寒樱,你呢?”
公主不想说自己的本名:“阿倾……”
“阿倾,我也是被大哥救回来的,我来给你安排房间吧!就住我旁边好不好?你眼睛都哭肿了,等会儿好好休息一下。放心,进了黑风寨,没人敢欺负你的。”
“黑风寨……大哥是?……”
“哦,就是把你带回来的男人。”
阿倾很惊讶:“他就是那个被朝廷通缉的黑风寨头目?”
“是啊,不过我们黑风寨里被通缉的多了去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阿倾听说那山贼头目无恶不作,嗜血凶残,怎么会是个方满十五的少年人呢。那少年除了看着粗鲁无礼了一些,倒也没见有多凶残。反而……
反而还有些和善,很好亲近。
寒樱领着阿倾找了一间房,拿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她。
她换下后,四处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坐立难安,怎么都不自在。刚才还有不少小孩结伴过来看她,堵在门口嬉嬉笑笑,让她很是无措。她没想到这种地方的风气竟然如此和乐,孩子们脸上都是笑意,反而是山下难寻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