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意思啊?”
邵与佟刚发出个“你”字,教室后门忽然一阵骚动,接着传来李向阳那激昂的声音,那阵势真跟中了百万彩票似的。
“年级排名表出来了!”
可算是等来了。
宋也按住邵与佟的胳膊,盯着李向阳手里死长死长的年级前四百的排名大榜两眼放光,这玩意儿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那一刻她感觉全班同学都在朝她看。
而她的举动也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谁都知道,她是奔着周叙去的。
几乎是李向阳刚在讲台上站稳她就扑了过去,并眼疾手快地夺走第一页,而视线还未聚焦她便看见周叙的名字就在第一行。
这样就够了。
“Yes!”
一股热血沸腾起来,宋也开心地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马找到周叙向他报喜。
真的太没出息了。
就在她撒开蹄子准备开溜时,同样前来看排名的刘楚欣不合时宜地冷笑一声,端起一盆冷水往她泼过来。
“人家考第一你那么高兴干嘛?又不是你的成绩。”
要是换作往常宋也肯定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此刻的她就跟喝了假酒似的,兴奋得过了头,一言不合就怼道:“我乐意,管的着吗你?”
刘楚欣瞪圆了眼睛却哑口无言,宋也洋洋得意地跑回座位,在玻璃上看到自己那张红光满面的脸时愣了一下。
还真别说,怼人的滋味还真他妈得劲儿。
离上课不到五分钟周叙还没回来,宋也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脱离出来,而喧闹过后往往是落寞,放在她身上就变成了惆怅。
不论是周叙还是杨桃,他们取得这么优异的成绩她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但同时也不可抑制地有点难过。
她难过的是,在学业这方面她从未有过像他们这样如此耀眼的时刻,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光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单高二党就小几千人,而优秀的学生更是数也数不尽,普普通通的她早晚会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如果说平凡如周叙,那平庸的,似乎就只有她自己。
—
周叙从刘秃子那儿回来时,打铃声刚好结束。
他不紧不慢地在座位坐下,宋也眼尖地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本类似讲义的东西,封面写着“光华校庆”的字眼。
宋也合上书,侧过脸微笑着对他说:“恭喜你啊,又坐稳第一的位置了。”
周叙没看她,将那沓纸塞进桌洞里,然后翻开数学书,语气淡淡的:“你也要跟我玩虚的?”
宋也气结:“那你还想让我怎么着?请你吃顿大餐?”
“也不是不可以。”
从他明显轻松上扬的语调宋也能听出来,他心情不错,这样她也高兴,所以不介意跟他打打嘴仗。
“你要脸不?你个年纪第一让我这个万年老末请你吃饭,你真好意思。”
“那换成我请你,这总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
宋也低下头抿着嘴偷笑,不过这种好心情终结于两分钟后——田路拿着一摞白花花的卷子走进教室。
她咽了口口水,率先扔出白布投降:“周叙,我看你和猴子打的赌你可能要输了。”
“那可说不准,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我没看。”
周叙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抬起眼睛看着她说:“你知道我不会笑话你,而且我迟早都会知道,说吧,我帮你分析分析。”
宋也急了:“哎我真没看,你也别问了,给我留点面子,拜托拜托!”
“你怎么这么不自信,考前你不是做了几套试卷吗?正确率已经提高很多,而且解题速度也上来了,这次考试你肯定有进步。”
“得了吧,我每回考完试都感觉自己有进步,结果回回都是白高兴一场,反正你别去看了。”
在她和周叙目瞪口呆的时候,田路在讲桌上敲了敲:“大家静一静,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榜已经出来了,大家都看过了吧?”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回答声,田路将手里的卷子往桌上一放,扶正镜框后笑眯眯道:“这次考试咱们班总体水平有所提升,平均分也和一班二班拉近了不少,老师非常高兴。”
听到这话,宋也歪着头冲周叙傻笑一声:“咱们班考这么好,估计你功不可没。”
周叙没接腔,她有点尴尬,却又不想冷场,只好继续拍马屁道:“你也太牛了,总分甩咱们班第二名四五十分,你这脑子到底咋长的?”
依旧没说话。
宋也脸上的笑挂不住了,靠回墙角在风中凌乱——是真的凌乱,头发都被风吹散了。
田路这人上课有个毛病,一进教室就让学生打开全部门窗,美名其曰透透气,其实就是为了惩罚爱犯困的人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讲台上的讲话还在继续:“……这次我们班很多同学比起上回月考的成绩都有很大的进步,其中进步最大的是咱们的学委宋也同学,进步了十一名,大家鼓掌!”
宋也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抬起头,恰好撞上田路远远投来的慈爱可亲外加老父亲般欣慰的目光,大脑卡顿了足足十几秒,然后大梦初醒般,气血上涌着差点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