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便将街头如何看见绫枝耀武扬威之事,添油加醋的讲给了陆郁听:“这女子还真有手段,很得殿下欢心呢!你以后千万离他远些,女人本就如衣裳,主君看上也是常事,史书上也有不少,你切莫钻牛角尖,服侍好太子才是正经事啊!”
“儿子知道孰轻孰重,不至于为她乱了分寸。”陆郁安抚道:“只是此事毕竟不光彩,母亲知道了也便罢了,不过以后还是莫要朝外说了。”
陆母自然知晓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只道:“你只要和太子未曾生分便好,此事若是用的好了,还能让你们多亲近几分呢,一个女人而已,比她有姿色的,也多的是呢。”
陆郁只得应付称是。
“还有……”陆夫人欲言又止:“娘想让你要个妾。”
陆郁皱眉道:“晴柔不是把您伺候得很好吗?”
他看晴柔还是很得母亲欢心,怎么如今又要他纳妾了……他连个林晴柔都不愿应付,又何必再让无辜之人卷入进来……
“晴柔什么都好,可肚子始终没动静啊……”陆母叹息,吞吞吐吐道:“你说,不会是她有什么毛病吧?如今你也开了府,一府之主,怎能没有子嗣呢,纳妾有了子嗣,母亲也安心了……”
陆郁皱眉,只含糊道:“此事也急不得,儿子和晴柔刚新婚,还不愿纳妾,过一段时日再说吧……”
陆母嘀咕道:“那就听你的,不过那送子汤,晴柔必须每日都要按时服下!若是无后,你还能休妻呢!”
“您说哪儿去了?”陆郁皱眉道:“我还有朝政要忙,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一走出去,便看到林晴柔呆呆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茶盘,眼眸却是通红的。
陆郁忙将她拉到一旁,柔声劝慰起来。
林家如今在朝中愈发得势,他自是要温言抚慰晴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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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枝回到东宫后,便觉得处处都和以往不同。
也许是李御的命令,她在东宫的范围不再受限,东宫中人对她皆甚是客气尊重,俨然将她
苏朝朝顶着一张娇艳的脸,带着笑颜看她:“你果真回来了?”
绫枝淡淡:“送了故人,我便回去。”
苏朝朝笑道:“放着东宫的好日子不过,你还要去何处?”
绫枝淡淡道:“你不是也天天往宫外跑?”
苏朝朝在京城开了家清歌馆,生意倒甚是好,既然曾经说好是交易,李御也懒得去管她,无心插柳,清歌馆倒是给东宫打探了不少情报。
绫枝望着气色甚是明艳的苏朝朝,心里倒甚是佩服,她在江南,是一朵娇艳的名花,入了东宫,便染了几分国色天香的意味,倒愈发浓艳了。
不挑土壤,不论风水,在哪儿都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本想入了宫直接去看福冉,谁知太子却又将她带去了别处:“孤言出必践,既然答应不会迫你,你便放心便是——这地方,是孤一直想带你去的。”
他还记得,当时小姑娘看鹤,欣喜的模样。
虽是没见过世面,但他总念及那时她的笑,总是忍不住想着,若是能带她看更多奇珍异兽,还不晓得小姑娘会如何欣喜。
可谁知两人一同去了珍禽馆,会背诗的鹦鹉,威武的大象,华丽精美的孔雀,皆不能再点燃绫枝眼眸中的热情。
那时看鹤的喜悦,仿佛已完全沉寂,眸中只剩下一片沉寂的荒漠。
李御旁观良久,不由道:“当时你看鹤时还兴致勃勃说总算学会了绣鹤,如今瞧见如此多的奇珍异兽,你可多绣些样子了。”
绫枝轻笑一声,淡淡道:“可惜托殿下的福,我此生已不能再绣了。”
李御一怔,这才想起绫枝手腕因了被锁多日,几乎已无力举起一事。
望着那细白如瓷的手腕,心中涌上沉沉闷痛。
初遇时的她,明明那般温婉明媚,那手好绣功,如同江南小词,有着全京城女子都不曾拥有的独特气韵,他那般想要亲近,可最后,却将一切都毁了。
以绫枝的性子,定然不会原谅,又谈何和他相守一生。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李御沉沉开口,语气透着几分怅惘:“往年的除夕,都是孤一人独过,你……陪孤过完年再走,可好?”
除夕时,家人围坐,相聚守岁,可从小,他的父皇便撇下他和母亲,去贵妃处守岁。
哪怕母亲贵为一国之后,也对身为国君的丈夫没有任何法子。
母亲的眼泪冰冷,滴落在他身上,便是他对家人和年节的全部印记。
后来贵妃小产,父皇终是疑了他,每逢佳节倍加思亲,父皇那年除夕突然阴沉着脸,来母亲宫中陪他们过节,却在用膳时忽然暴怒,用鞭子疯狂抽打他。
起因只是他吃到了暗藏岁岁平安铜钱的饺子,鞭子抽打在身上,父皇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弟弟死因未明,你倒好意思岁岁平安?”
那时李御便想,他不需要家人,更不需要这佳节。
他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有以佳节为借口,妄想留住一个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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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邀你一同守岁?”七公主听到甚至惊讶,笑着对绫枝道:“以往年节,太子哥哥好几次都是独在军营过年,而且他性子古怪,除了照例请安,从来不和我们一同玩闹,他性子冷僻,和年节的热闹格格不入。”